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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八（第2页）

洞顶投下的月光笼罩着李念儿，李旭把一切看在眼里，心中早已十万火急可身体依旧被重压所缚动弹不得，他紧咬牙关紧绷全身肌肉，一直在试着挣脱压迫身体的那股力量，可总是差了那么一点。

念儿姐好像在说让我离开，可恶！那东西竟然把舌头伸进念儿姐嘴里，还有那粗长的玩意儿在念儿姐下体是要……李旭把牙齿咬得咯咯作响，眼睛瞪得就要夺眶而出。畜生快给我住手，念儿姐是我的。李旭在心中怒吼着，再次绷紧身体向外发力，力量在怒气加持下突破极限，伴随一声吼叫身体终于挣脱了无形的束缚。

李旭惊讶地看着自己的身体，此刻他浑身充满了力量，而心头那股熊熊燃烧怒火则是力量的源泉，他惊讶于自己对念儿姐的占有欲如此强烈，竟激发出此等怒意，这种躁动亢奋的感觉是性格向来温和的李旭从未体验过的，他不清楚这种状况是好是坏，不过再看那怪物时觉得没之前那么有压迫感了，也许这就是被怒意支配的好处，无所畏惧正是他现在所需要的。

「念儿姐，我这就来救你。」李旭大叫一声提起柴刀便向水潭中心走去。

这一声不止李念儿同时也引起了怪物的注意，怪物用它那铜铃大眼的余光瞥了一眼李旭，这还是几人闯入洞穴后怪物第一次做出反应。李念儿听见李旭要来救她，转头看去见李旭已经下水，想要叫他别犯傻赶快离开却说不清话，只能呜呜叫着期望李旭明白她的意思。

李旭趟着水一步一步靠近潭心石床，在他听来李念儿的呜呜声是在向他求救，催促着他加快脚步，可随着离怪物越来越近他的步伐逐渐变得虚浮，倒不是因为水越来越深让他难以站稳，而是越靠近怪物脑中的杂音与耳畔的嗡鸣声就越响，他也像宋吴陆三女一样开始犯晕，视线变得模糊扭曲，为了不使自己一头栽进水中沉入潭底，李旭不得不停止前进先稳住心神，这时的他刚好走过了一半的距离。

如果说之前挣脱的那股无形的束缚针对的是肉体，那此刻同样看不见摸不着，就像强大的电波辐射干扰电子设备一样，有什么正在扰乱侵蚀李旭的意识和精神。李旭捂住耳朵闭上眼睛，企图用隔绝感官来阻断侵扰，却一点用没有，那声音穿透手掌穿透耳膜穿透头盖骨，萦绕在脑中与耳畔挥之不去。

意识被一点点蚕食，再这样下去真要倒下了，李旭苦苦硬撑着。「退回去吧，现在退回去还来得及。」心中响起一个理智的声音，可随即被另一个粗暴的声音呵斥道：「废物！不救那个女人了吗？要看着她被那丑陋的东西侵犯蹂躏吗！」那代表理智的声音被呵退，沉入心灵深处再没了动静，而心头那股愤怒的烈焰烧得更旺了。

可惜空有一腔怒火并没有再次帮到李旭，反将他置于险境，意识越来越模糊头越来越重，李旭晃晃悠悠了一阵后终是向后跌进了水里。清冽的潭水迅速包裹住全身，在潭水的刺激下意识有所恢复，身体却没有任何挣扎，李旭眼睁睁见自己离水面越来越远，知道自己正在下沉。

要死在这了吗？刚才为什么不后退呢？真奇怪，好像被另一个自己支配着，完全不像平时的自己。念儿姐是救不了了，还有学姐、宋瑶和被自己拽来的女孩，她们还好吗？话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就成了这样，不会是在做梦吧？自己还在睡觉，而玲姐、学姐和宋瑶睡在隔壁房间，还是说这些也是梦，自己还睡在爷爷家。

李旭忽然意识到身体已停止下沉，可也没有触底，自己悬浮在了水中，更奇怪的是自己明明在水下，呼吸却没任何障碍，同时那侵蚀他意识的杂音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下方传来的庄严诵念声，这声音李旭再熟悉不过，正是从小到大做过无数遍的那个梦中会出现的声音。

「所以真是在梦中喽。」李旭安心了不少，发现身体又能动了，便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翻身，由面朝水面变为面朝水底，他本想瞅瞅声音传来的方向，可这一看却让他陷入空前的恐惧中。一个用巨大已不足以形容其体型的幽暗身影静静地盘踞在水底深处，和这个身影相比那缠绕住念儿姐，带给他巨大压迫感，刚刚把他逼入绝境的怪物简直如蝼蚁般不值一提。那身影透着无尽的死寂，李旭只看了一眼就寒毛直竖如坠冰窟，不止肉体李旭甚至感觉连意识都被寒意浸透而变得麻木，他就像被冻结在了原地，直到浑身一个激灵才又恢复意识。

那硕大无朋的身影好似只是一具躯壳，已陨落在此千万年，早已没有一丝生气，可从那不断传出的隆隆声响又表明它并未死去，也许它只是在沉睡，那打小就在李旭梦中萦绕不去此刻依旧如故的声响，可能只是那身影沉睡中的呓语。

「那声音的源头竟是如此可怕的存在。」终于第一次见到梦中挥之不去的声音的源头，虽然只是昏暗幽深的水底一个模糊的轮廓，却已经让李旭的身心颤栗不已，不敢再看第二眼。对于这个庞然巨物的真面目，理智告诉他不要试图去了解，可内心却有一股莫名的冲动，像被什么东西牵引着要让他向下，只要靠得够近就能看得一清二楚。

「是声音，一定是这声音。」李旭想起自己每次都是伴着这声音在梦中游荡，像是在寻找什么东西，现在他终于明白了，自己在找的正是这水下深处的巨物。不对，不能说是他在寻找，因为他并不认得这巨物，而是这声音这从水底深处传出的声音在牵引他一步步接近源头。

声音突然间增大了几分，李旭差一点没止住向下看的冲动，明知这么做身体和意识都会受到侵蚀，可一种类似自虐的快感在不停引诱着他，颤栗与麻木的感觉不是很美妙吗？好在理智仍占据上风，不过能占据多久就不好说了，捂住耳朵完全没有，这声音直接回荡在大脑中。以前在梦中声音达到一定程度后李旭都会惊醒，可这次好像不太一样，要怎么办？

「逃！」只能如此了，可要往哪逃呢？李旭抬头望向水面，那里有光亮，看在李旭眼里就代表着光明与希望。「只要出了水就安全了。」毫无依据的想法可李旭此刻却深信不疑，他马上付诸行动手脚并用向着头顶光亮处游去，刚开始身体因为冰冷很不灵活，动起来后很快便驱散了寒意。水底的巨物依然透着冰冷与死寂岿然不动，却好似感受到了李旭的逃离，隆隆的诵念声变得越发急促响亮，冲击着李旭的大脑，虽然完全不懂声音的意思，可它散发出的魔力不可抗拒地侵扰着李旭，不知不觉间李旭手脚摆动的频率便慢了下来，直到他惊觉不好又奋力向上游去，可不久又慢了下来，如此几个来回李旭体力消耗巨大，可水面却还是那么遥远。

声音越发清晰，这次不像是从幽深的水底而像从身下很近的地方传来，李旭惊诧得手脚瞬间石化。难道那东西跟上来了？一股想要回头确认一下的强烈冲动驱使着李旭，他的头不由自主地慢慢下垂视线也跟着向下。「不要看！这一看就再也回不去了。」关键时刻快被紧张，恐惧和颤栗淹没的理智发出了最后的警告，阻止了李旭向下张望，可那声音又前进了一步，他不能再迟疑，李旭干脆两眼一闭用上最后的力气不管不顾地再次向上游去。

李旭在心里不断告诫自己别胡思乱想不要在意那声音，加上身体疲劳四肢酸痛确实分散了注意力，等他再次留意到那声音时它已弱了不少，像是已经把那巨物远远抛在了身后，可又想到万一是圈套便不敢掉以轻心，继续闭着眼向上游去。这似梦非梦的诡异环境让李旭失去了对时间的感知，但体力的流失是实实在在的，双腿摆动的频率越来越低速度自然越来越慢，李旭已经在咬牙坚持，双手却迟迟触不到水面。

这水到底有多深会不会永远没有尽头？好的一点是那声音越来越弱了，这让李旭逐渐确信自己正在远离那巨物，待到那声音微弱到需要留心去聆听时李旭再也忍不住，他想知道自己离水面究竟还有多远，或是在闭眼的这段时间里已偏离了方向。

李旭将眼睛睁开条缝，光线随即涌入，习惯了黑暗的瞳孔瞬间被光晕笼罩，短暂适应后映入眼帘的是随水波摇曳的光影，李旭喜形于色激动不已，水面就在上方离他只剩最后几米，身后的声音也好水下的巨影也罢都被抛诸脑后，水面射下的光亮像是给他注入了能量，他重又摆动起下肢向着水面向着光亮处游去，至于出水后会是怎样的光景，是从梦中苏醒还是跌入另一个梦魇，反正由不得他，不如早点见分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