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虐待您,威胁您了吗?”
“他向我伸过手来,称我为他的朋友——他的朋友!听到没有,我的太太?我是伟大的红衣主教的朋友啦!”
“伟大的红衣主教!”
“这称呼莫非您不赞成,我的太太?”
“我没有什么赞成不赞成的,不过我告诉您,一位宰相的宠幸是靠不住的,只有狂人才去攀宰相的高枝。还有比宰相更高的势力,它们既不是建立在某一个人的好恶之上,也不是建立在某一个事件的结局之上,应该归附这种势力才对。”
“您真叫我生气,太太。除了我荣幸地为之效劳的这个伟人之外,我不知道别的什么势力。”
“您为红衣主教效劳?”
“是啊,太太。作为红衣主教的臣民,我不允许您参与反对国家安全的阴谋活动,不允许您为一个不是法国籍而有一颗西班牙心的女人的阴谋活动卖力。幸好我们有伟大的红衣主教,他那警惕的目光监视并洞察人的心。”
波那瑟一字不漏地重复了他听罗什福尔说过的一句话。可是,那个曾经一心指望丈夫,并因此在王后面前为丈夫担过保的可怜女人,现在发现自己差一点陷入危险之中,而且已经处于无能为力的境地,不禁感到不寒而栗。然而,她了解丈夫的弱点,尤其知道他贪财,所以并没灰心,还是想说服他按自己的意志去办事。
“哼!您现在是红衣主教派啦,先生。”她大声说道,“哼!您现在为迫害您妻子,侮辱您的王后那一派人效劳啦。”
“在大众利益面前,个人利益算得了什么!”波那瑟夸张地说道,“我拥护那些拯救国家的人。”
这又是罗什福尔伯爵说的一句话,他记住了,在这里正好用上了。
“您知道您所说的国家是什么吗?”波那瑟太太耸耸肩膀问道,“我劝您还是老老实实当您的市民,不要去学那些阴谋手段,不要去理睬那些许诺要给您许多好处的人。”
“喂!喂!”波那瑟一边说,一边拍着圆鼓鼓的钱袋子,拍得里边的钱币叮当响,“这玩意儿您觉得怎么样,爱说教的太太?”
“这钱哪儿来的?”
“猜不着吗?”
“红衣主教给的?”
“有红衣主教给的,也有我的朋友罗什福尔伯爵给的。”
“罗什福尔伯爵!正是他绑架了我啊!”
“也许是吧。太太。”
“您接受这个人的钱?”
“您不是对我说,对您的绑架完全是政治性的吗?”
“是啊,他们绑架我的目的,就是要我背叛自己的女主人,就是想通过拷打逼我招供,去毁坏我尊贵的女主人的荣誉,甚至生命。”
“太太,”波那瑟又说道,“您那位尊贵的女主人是背信弃义的西班牙人,红衣主教的所作所为是正确的。”
“先生,”少妇说道,“我知道您怯懦,吝啬、愚蠢,没想到您还这么卑鄙!”
“太太,”波那瑟从没见过妻子动怒,而且一见妻子发火就退让的,这时问道,“太太,您说的是什么话?”
“我说您是无耻之徒!”波那瑟太太见自己对丈夫的影响有点恢复,就继续骂道,“哼!您居然搞起政治来了,您!而且搞的是红衣主教的政治!哼!您为了钱,把自己连肉体和灵魂都出卖给了魔鬼。”
“不是出卖给魔鬼,而是出卖给红衣主教。”
“这是一码事!”少妇嚷道,“黎塞留就是撒旦。”
“住嘴,太太,住嘴,可能会有人听见的!”
“哦,您说得对。您这样的软骨头,我真为您害臊。”
“可是,您到底要求我干什么?谈谈看。”
“我刚才对您说过了:您马上出发,先生,忠实地完成我好心交给您的任务。只有这样,我才一切都不计较,才能够原谅您,而且——她把手伸给丈夫——我还可以恢复对您的情义。”
波那瑟怯懦,吝啬,但还是爱妻子的。他感动了。一个五十岁的男人,是不会长久怨恨一个二十三岁的女人的。波那瑟太太注意到他正犹豫不决。
“怎么样,拿定主意了吗?”她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