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拉迪和那个骑马人在谈话,双方都很激动,甚至达达尼昂在马车的另一边停住了,除了那个漂亮的侍女,没有人注意到他。
他们是用英语交谈,达达尼昂根本听不懂。不过从他们的语调,年轻人听出那个英国美人儿发火了,尤其她结束谈话时的一个动作,使达达尼昂对这次谈话的性质不再有任何怀疑:
她挥动手里的扇子使劲一敲,那件女性物品便碎了。
骑马人哈哈大笑,仿佛更激怒了米拉迪。
达达尼昂心想自己可以出面干预了,便走到另一边的车门口,恭恭敬敬摘下帽子说道:
“夫人,我可以为您效劳吗?这个骑马的人似乎惹得您生气了。只要您吩咐一声,夫人,我就惩罚他的无礼。”
听到他的声音,米拉迪转过头来,吃惊地打量着这个年轻人,等他说完了,才用地道的法语说:
“先生,如果和我吵架的这个人不是我的兄弟,我一定会衷心接受您的保护。”
“哦!是这样。对不起,”达达尼昂说,“这我不知道,您想必明白,夫人。”
“这个冒失鬼来管什么闲事?”米拉迪称为兄弟的骑马人向车门口弯下腰嚷道,“他为何不走他的路?”
“您才是冒失鬼呢!”达达尼昂也从马脖上探下头来,隔着车门回敬道,“我不走我的路,因为我喜欢在这里停留。”
骑马人用英语和他姐姐说了几句什么。
“我用法语和您说话,”达达尼昂道,“请您赏个光,也用法语和我说话。您是这位夫人的兄弟,好吧,不过,好在您不是我的兄弟。”
大家也许以为米拉迪和一般女人一样胆小怕事,见这两个人相互挑衅,一定会出面劝阻,防止他们争吵起来。可是,情况恰恰相反,她往车里一仰,冷冷地对车夫说:
“快回家!”
那个漂亮的侍女不安地看达达尼昂一眼,达达尼昂和善的面孔似乎给她留下了好印象。
车子开走了,留下两个男人面对面待在那里,中间再也没有什么障碍物把他们隔开。
骑马人催动马想去追赶车子,但达达尼昂已经燃烧起来的怒火更无法遏制了,因为他认出此人就是在亚眠赢走了他的马,并且差点儿从阿托斯那里赢走了他的钻石戒指的那个英国人。他冲上去抓住英国人的缰绳拦住他。
“喂!先生,”他说道,“我看您比我还更冒失,因为我看您似乎忘记了我们之间已经开始的一场小小的争执。”
“哦!哦!”英国人说,“原来是您,先生,莫非您又要和我来赌一盘或玩点别的?”
“对呀,我想我还该翻一次本的。”达达尼昂答道,“我们来看看,亲爱的先生,您耍起剑来,是不是像耍摇骰子的杯子那样巧妙。”
“您明明看到我没有带剑,”英国人说,“您是不是想在一个手无寸铁的人面前冒充好汉?”
“我想您家里总是有的吧。”达达尼昂答道,“无论如何,我这里有两柄,如果您愿意,我可以给您一柄,咱们来玩玩。”
“不必,”英国人说,“这类家什我有的是。”“好,尊敬的绅士,”达达尼昂说,“请挑选一柄最长的,今天傍晚拿来给我看看。”
“请问在什么地方?”
“卢森堡公园后面。对于我向您建议的这类散步,那可是个好地方。”
“好,我一定去。”
“您几点钟去?”
“六点钟”。
“顺便问一句,您大概有一两个朋友吧?”
“朋友我有三个,他们如能和我一同来玩,会感到很荣幸。”
“三个?好极了!真凑巧!”达达尼昂说,“我刚好也有三个朋友。”
“现在请问您究竟是谁?”英国人问道。
“鄙人姓达达尼昂,加斯科尼绅士,埃萨尔禁军队的成员。
那么您呢?”
“我吗,鄙人是温特勋爵,兼谢菲尔德男爵。”
“很好,鄙人是您的仆人,男爵先生,”达达尼昂说,“尽管您有两个很难记的名字。”
说罢,他用马刺刺得马向巴黎方向飞奔而去。
达达尼昂像往常遇到这类情况一样,径直奔到阿托斯门口下马。
他看见阿托斯躺在一张沙发床上睡觉,就像他自己说的一样,等待着装备来找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