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她声音很低很低,可该听见的人听得清清楚楚,那小童立时发起怒来,对左右人喊,“把这女人给我抓起来抽烂她的嘴!”那些人都很听他的话,没有丝毫犹豫就要上前。
&esp;&esp;“慢着!”刘庆皱着眉喊,向左右各看一眼以示警示。
&esp;&esp;刘庆对这金尊玉贵的小郎君有看护之责,不敢令其有丝毫闪失,自然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不想招摇惹事。所幸这小主子虽是个难伺候的魔王脾性,但好歹能听得进话。
&esp;&esp;刘庆低声和他说了几句,他哼一声,别过脸,也就不再管了。
&esp;&esp;刘庆又向湛君赔罪,态度算得上诚恳。
&esp;&esp;湛君低着头,一句也听不到心里去。鲤儿察觉到她低落的情绪,贴到她耳边,小声地喊姑母。
&esp;&esp;湛君再不说话,只默默转了身,抱了鲤儿要走,只走了两步,又转回身来,将鲤儿手中其中一只傀儡娃娃递给那小童。
&esp;&esp;那小童刚挨了湛君的骂,如何肯接,甚至连看一眼都不愿。
&esp;&esp;湛君的脸隐在幕篱内,神色难辨,只听得她低声说:“拿着吧,是给你的。”
&esp;&esp;小童半点不为所动。他堂堂元氏的郎君,想要什么得不到,那傀儡娃娃也不是什么金贵玩意儿,方才有了兴趣才想要,这会儿失了兴致,便是看都不想看一眼了。
&esp;&esp;湛君等不来他接,其余人也没有要帮他收下的意思,这些人护卫森严,她塞不到他手里,于是只好缓缓将那娃娃放到地上,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esp;&esp;也许是很久,也许只是一瞬,再睁眼时,湛君落下一颗泪,除了自己没人知道。她不愿再停留,抱着鲤儿就挤开人群往再走,快到近乎是跑。
&esp;&esp;鲤儿在湛君怀里,下巴搁在她肩上,看着那地上的傀儡离他越来越远,他难过极了,问湛君:“姑母,给了他,弟弟要怎么办?”
&esp;&esp;回竹居的路那么远,湛君一个字也没有说。
&esp;&esp;湛君将药交给英娘,仍旧一言不发,转身回房,闭门不出。
&esp;&esp;英娘只好问鲤儿:“姑母是怎么了?”
&esp;&esp;鲤儿告诉英娘:“今天有碰到一群坏人,姑姑许是被他们气到了。”
&esp;&esp;英娘忙问出了什么事,鲤儿一五一十说了。
&esp;&esp;英娘听完,沉默一阵儿,回头望一眼紧闭的门扉,叹一口气,领着鲤儿到别处玩儿去了。
&esp;&esp;到了晚上,英娘轻声扣门,“湛君,吃些东西吧。”里头人没应答,英娘又说:“我晓得你难过,可你也难过了一天了,该过去了,收拾收拾出来,别叫人担忧,你要实在是想,咱们就去偷偷去,看一眼,啊?”
&esp;&esp;还是没声响。
&esp;&esp;湛君这些年身子也是不好,英娘怕她别是一个人在里头出了事,扣门改拍门,手下才用上一点力,“吱呀”一声,竹门开了。
&esp;&esp;室内空无一人,月光洒落,寂静生尘。
&esp;&esp;湛君有些微醉,坐在后山枯树下望月。对于先前做下的事,她并不后悔,只是很难过。也只能难过。
&esp;&esp;他们该待他很好,只是与她无关。
&esp;&esp;思及此,湛君虽心中空荡,却也渐渐不再那么难过。
&esp;&esp;月上西天,她饮下最后一杯酒,起身返回竹舍。
&esp;&esp;归途中遇到熟人。
&esp;&esp;也算不上熟。
&esp;&esp;元凌满脸的血,面色冷峻,冷冷与湛君对望。
&esp;&esp;湛君看的心惊,他不过五岁,却有这样的眼神。
&esp;&esp;湛君忍不住想,他真的半点都不像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