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谢余。
谢余从来都是这样。
谢余没有去看江觉厌,他始终低垂着头,不让自己丑陋的面容暴露在江江面前。
然而一只手却轻轻挑起了谢余的下巴,柔和又不容拒绝地把他的脸扭向自己。
谢余本能地闭上眼睛,像准备接受审判的罪人。
“真可爱。”
融在笑意里的声音响起,还不等某个笨蛋反应过来,一个轻柔的吻就落了下来。
落在了谢余的眼皮上,明明那么轻,犹若无物,却让他像是触电一样,猛地睁开眼睛。
他就那么巧,撞进了一双带笑的眼里。
就像是最清澈的湖泊,那双桃花眼里倒映出了谢余的一切,他在里面看到了全部的自己,好的与不好的,光明的与黑暗的,全部被包容在那样一双眼睛里。
谢余怔住了。
江觉厌却低下头,小心又小心,轻柔再轻柔地,在谢余黑色的眼珠上落下一个吻。
玻璃体受到刺激,本能地分泌出液体,最后凝结出一颗透明的水珠,溢出了眼角。
江觉厌伸出舌头,轻轻舔舐,将那颗眼泪卷进去,咸涩的味道充斥在口腔,却奇异地不惹人讨厌。
对谢余,江觉厌拥有足够的耐心。
在外人面前果断狠厉的谢余,在江觉厌面前,不过是一个瞻前顾后优柔寡断的胆小鬼。
他总是想太多,想那些江觉厌从来不在意的事情,就好像那些小事会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让他恐惧不已,整日里生出些杞人忧天的心思。
不过是删掉一个无所谓的人,有什么大不了的呢?值得谢余露出这幅表情。
江觉厌只觉得又爱又怜,连那些恨铁不成钢的气恼都没有了,只像是那些担忧自家孩子不自信的家长一样,一边心疼,一边又在想,怎么可以帮到他。
没办法,这条笨笨的,又总在他面前很自卑的呆头鱼,是他自己想要养的,也只想养这一条,不会有更好的,也不会有更喜欢的了。
那怎么办呢?只好把他好好地养起来,给足够的爱、阳光和亲吻,要多到溢出来,才可以养到无论是什么事情,他都可以理直气壮地向江觉厌说,这是他身为男朋友的权利。
江觉厌早就想清楚了,他爱怜地又亲了亲谢余,分外悠闲地想,不用急。
虽然浪费了很多年,但幸好他们还有很长很长时间,可以让谢余清楚地明白一个道理。
他是江觉厌的男朋友。
所以,他对江觉厌做什么都可以。
谢余渐渐从那个吻中回过神。
江觉厌撑着脸,笑吟吟地看着他,谢余忍不住想要摸摸眼睛,换来江觉厌凑过来的查看,“还是弄疼了?”
“……没有。”
谢余不自然地回答,江觉厌的一个吻,已经告诉了他一切。熟悉的爱将他包围,谢余又想到了那一夜,那锁链与床铺上的一夜。
他想到了江江早就和他说过很多遍的话。
一遍又一遍重复,一次又一次响起,谢余本该铭刻于心,本该不在那么轻易地陷入魔怔中,可是事情一来,他又困在了那些阴暗的情绪里,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谢余的嗓音涩然:“我是不是,让你很累。”
谢余总有那么多古里古怪的负面情绪,总是要钻进牛角尖里,需要江觉厌一次又一次地安抚,一次又一次地把他拽回来。
他这样的爱人,会让江江很累吧?
江觉厌煞有介事地想了想,在谢余不自觉紧张的目光下撑着脸,状似很苦恼地说:“唔,好像也不能叫累?”
“应该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