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桢眼神一黯,涩声道:“慢性失忆症。”
原来如此,这就是要把过去经历的写进书本里的原因吗……
景祥提出自己的请求道:“能让我也看一看你留给自己的笔记吗?”
白桢讶异地看着景祥,道:“里面我不觉得有和这个事件相关的东西啊。”虽然话是这么说,但白桢手上的动作并不慢。
景祥翻看着白桢失忆前留给自己的笔记,越看,眉头皱得越深。
或许,对于一个人来说,自己所经历的过去,全部不复存在时,那么下一刻的自己,和新生儿又有何区别呢?
而白桢,他就在完全忘记过去前,将自己经历的人生,用文字记录了下来,给他新生的自己,留以历史。而看着这历史的时候,或许,白桢就在追悼从前的自己吧……
『我的人生,本来就应该一直灰色下去,直到那一天……
那一天,我遇见了她,她在舞池里翩翩起舞,对着所有的观众莞尔,舞姿动人。她是那么的光彩夺目,以至于和她那彩色的人生相比,我的暗淡是那么微不足道又可悲无比。
下一个节目,是天使之舞;见她吊起了威亚,我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便情不自禁地向前台奔去。
下一刻,钢丝崩断,眼见着她就要从七米高的地方摔下来……
我不知从哪里冒出的一股劲涌向了四肢,当时我只有一个想法——把她救下来!
我双腿用力蹬地,当时应该至少跳了两米多高,抓住了她,横着将她抱住;然后借着翻滚卸去力道——这是小时候努力练习的成果。
可是,我不能让她跌伤,便努力地想要让自己更接近地面。
谁知,那几秒钟,她不愿意我受伤的心意更强,眼看着她就要蹭到地面划破皮肤了。
那一股力量又涌了上来,我将她高高举起——最后的结果是我的后背那一层皮都磨得鲜血淋漓、惨不忍睹,不过,这也更让我为自己最后的选择而庆幸不已,男人毕竟无所谓一些,女孩子要是后背的肌肤受损,很可能会有一生的阴影,更何况,她可能是未来的舞蹈家。
救人给我带来的幸福感远远胜过拿到理论课程成绩全市第一,我那满是灰霾的世界从这一天开始,被拨开了阴云。
而阳光,是她给我送来的。
第二天,我躺在校医院的病床上,当然是趴着卧倒,整个背部都上着软膏,又辣又痒;不知何时,她捧着一束鲜花插在我的柜旁。
“我叫夏薇,我还不知道恩人你的名字呢!”她是弯下腰盯着我问的。
“白桢,白天的白,贞观之治的贞外加一个树木的木字旁。这就是我的姓名,会很难记吧。”我还是第一次遭受这样的待遇,现在想起来,当时的回答还真是有够不礼貌的呢。
“白桢?败阵呀……这个名字的谐音有些不吉利呢,以后我管你叫‘阿真’好了。怎么样,阿真?”夏薇捂着嘴笑,一副我叫定你这个外号了的表情。
我能拒绝吗?
答案很显然。
不过,这时候背部忽然刺痛了起来,我不禁呻吟出声。
她急忙用毛巾为我轻轻沾着伤口,不停地吹气,似乎在她看来,这样能让我好受很多。
事实上,她的举动让我感受到——不是一般的痒,我也憋不住笑了,身体猛地一抽,气就不自觉地泄了出来,用人最基本的元音气声射出。
哈哈哈哈……
她竟也跟着笑,我承认,那一刻我看呆了,她的笑不光好看,而且,很暖人心。
然而她的生活是玫瑰色的,我却无法摆脱灰色底片的束缚。
她也应该是明白我究竟为何而郁郁寡欢,便主动靠近我,请教我学术上的问题。
不得不承认,她的善举很有用,我觉得她并非真的不会,当然,也并非纯粹的施舍,只是出于一种帮助,帮助我找回自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