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但是她也没有想到在这之前,大舅母是这副模样呢,这简直能让她感到震惊。
&esp;&esp;自她回到小时候,震惊的事情真是一桩接着一桩,疼爱她的外祖母,疼爱她的大舅母,还有她一直以为造成了母亲早逝这个遗憾的祖母……
&esp;&esp;原来人的记忆这么容易混乱,这么容易塑造啊。
&esp;&esp;晚上回了家,韩元蝶气鼓鼓的跟王慧兰说:“我不要去外祖家了。”
&esp;&esp;王慧兰熬过了年尾这一关,虽说还很消瘦,但到底气色好了不少,这也有了些精神,见女儿鼓着腮帮子,一双大眼睛亮晶晶的,虽然一脸严肃,可怎么看也是个可爱样子,便笑道:“这是怎么了,谁欺负你了?”
&esp;&esp;“哼!”韩元蝶不肯说,只坐在一边。
&esp;&esp;其实说也没用,要说委屈,母亲肯定也受过委屈,可也没说不去外祖家的事,今日她随祖母去外祖家,母亲虽然去不了,也预备了两个盒子的东西,托祖母带去的。
&esp;&esp;其实韩元蝶也是做过一世人的,哪里不明白,只要是有良心的人,父母家人跟前,便是有委屈也不可能仇人一样的。能做到大事上不妥协已经不容易了,些许小节,自然无法计较的。
&esp;&esp;就好像在上一世,她虽然误以为是祖母的原因造成了母亲的早逝,可依然还是要孝敬祖母的,祖母病重,也是回娘家侍疾的。
&esp;&esp;不管如何,终究是血脉相通的家人。
&esp;&esp;不过她现在是小孩子,当然可以不管那么多。
&esp;&esp;做过了大人,再来做小孩子,是真觉得比大人强多了舒服多了。
&esp;&esp;王慧兰见她这样子,便给自己跟前的丫鬟翠梅使了个眼色,待翠梅出去了,又笑着哄她:“你不愿意去外祖家,那想要去哪里呢?”
&esp;&esp;韩元蝶道:“我哪里也不去了,我就在家里陪着娘。”
&esp;&esp;她的上一世跟母亲缘分太浅,以致她甚至几乎不记得母亲,连母亲的形象也加入了许多想象和别人的描述。
&esp;&esp;神明福佑,如今眼看母亲劫后余生,竟然奇迹般的活了回来,她确实愿意总与母亲在一起,补回上一世没有得到的母女情。
&esp;&esp;王慧兰笑着摸摸她的头:“乖孩子,哪里用一直在家里陪着娘呢。”
&esp;&esp;可是到底是欢喜的。
&esp;&esp;晚间韩松林进来看她的时候,王慧兰就笑着把女儿孩子气的话说与他听。韩松林听了却道:“圆圆说的倒是不错。”
&esp;&esp;他解释道:“前日郭大夫替你看过之后与我说,你这病如今也好了许多了,只是病的久了,反是调养更要紧些,病根慢慢的去,在家里,你也不好全不理会母亲的,勉强挣扎着上去,叫母亲也不好不是?倒不如春天到外头庄子上住些日子,不用在家里日日请安问候的闹规矩,也没有人来打扰,更好些,正好你带着圆圆去。”
&esp;&esp;王慧兰向来性子柔和温顺,又听出了丈夫话里的关怀之意,便笑道:“这也好,出了正月再去也就是了。”
&esp;&esp;王慧兰的陪嫁简薄,虽有些田地,却没有庄子,便商议了去韩家在河州郊外的庄子去住,那里与皇家避暑行宫在一个地界上,气候温润,最适宜养人。隔的却又远,并无忌讳,倒是很好一处所在。
&esp;&esp;正商议着,翠梅在外头问清楚了进来回话,不妨韩松林也坐在屋里,忙行礼请安,倒是不知道该不该说。
&esp;&esp;王慧兰便知道有不妥,却道:“你只管说罢了。”
&esp;&esp;翠梅这才把今日王家大少奶奶的话说了一回,听说嫂子这样轻狂,王慧兰不由尴尬起来。
&esp;&esp;她当年就知道自己是因着入了韩松林的眼,高攀了韩家,王家与韩家是不能比的。可如今嫁进来七八年,她才明白韩家的富贵。韩家低调,向来不显山不露水的,只真说起家底来,有多厚实是不用提了,别说大哥在河道上当差,算个肥差罢了,就是做个一二十年河道大臣,也不见得攒的起韩家这样的家底。
&esp;&esp;这是上百年世家的底蕴,非一时荣耀可比的。
&esp;&esp;对王家大奶奶这话,韩松林简直连生气都生不起来,只当是个笑话罢了。只是看王慧兰尴尬,才说:“不要紧,娘是明白人,不至于说什么的。”
&esp;&esp;就是许夫人是明白人,王慧兰才越发觉得尴尬。
&esp;&esp;也就明白人才知道,这话能笑掉人的大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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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且不提夫妻私房话,只是韩元蝶听说出了正月果然要陪母亲到庄子上住,登时欢欣鼓舞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