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汝烟看柳青芜走了,才走到床榻边去叫百里安,但不等她将手伸出来,揽着小皇子的太子就忽然睁开眼。那不像是刚睡醒的眼神,显得有几分锐利。汝烟吓了一跳,伸出去的手停在半空。
&esp;&esp;百里明华看到是汝烟,眼中的锐利才淡去几分。
&esp;&esp;“太子……”汝烟有些怕太子。
&esp;&esp;百里明华看外面天色,就能猜出这宫婢的来意,只是这一觉安眠实在是不可多得,“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esp;&esp;汝烟在太子面前,自然就不能像在小皇子面前那样自如了,“回太子,卯时了。”
&esp;&esp;百里明华将手臂从百里安的脑袋下抽了出来,而后起身坐了起来。因为长乐宫中没有适宜他穿的衣物,昨夜沐浴之后,他的衣裳都挂在屏风上,现在忽然坐起来,袒露出少年利落的肩背轮廓。汝烟低着头不敢细看。
&esp;&esp;百里明华将挂在屏风的衣裳穿好之后,才折返回来叫百里安。百里安整个头都埋在被褥中,他又小,缩在叠起的被褥里几乎看不见。百里明华将整个被子掀开,才找到在里面缩成一团的百里安。
&esp;&esp;用手指戳了戳他的脸颊,在他皱眉时,又忍不住捏了捏他的小胳膊小腿,百里安被这样摆弄,怎么会不醒?他睁开眼,印在眼里的就是百里明华几乎贴到他面上的脸。
&esp;&esp;百里安一个激灵从床上爬起来,惹得百里明华低声笑了笑。
&esp;&esp;等汝烟伺候百里安穿好衣裳,准备送他去尚书房的时候,早已洗漱完毕等在一旁的百里明华牵起百里安的手,“我和他一起去。”
&esp;&esp;汝烟只得眼睁睁的看着太子将小皇子给牵走了。
&esp;&esp;后来的日子就不必赘述,六皇子与太子愈加亲近了许多,一个月中有大半的时间都留宿在长乐宫,后来整个宫中都在传此事,还惹出一些皇后对太子不好的流言,事出凑巧,在这流言正盛的时候,六皇子生病了。
&esp;&esp;说来也不算什么重病,只是有一回,六皇子吃东西时,忽然开始呕血,御医都说六皇子是打娘胎里带出来的体虚毛病,在送六皇子回长乐宫养病之后,此事就不了了之了。
&esp;&esp;但世上的事,哪有这么凑巧的,明眼人都知道,是皇后给这六皇子一个不轻不重的警告。柳青芜式微,又不得皇上恩宠,六皇子病了就病了,在长乐宫养了半年,身体转好时,那害他的皇后却忽然病重了,皇后病了许多年,那些御医就是不说,皇上也知道就这几年的事了。太子为了遵循孝道,必须侍奉身侧,皇上就钦点了太傅去往东宫,每日在东宫里教导太子。太子要侍奉皇后,那他那几个伴读就没了用处,到第二年初春的时候,就全部送出宫去了。六皇子身体好了回尚时,那里许多事情已经物是人非。
&esp;&esp;……
&esp;&esp;“玉真公主——玉真公主!”几个宫女簇拥在御花园那棵正在开花的树下,满脸惊慌担忧的神色。
&esp;&esp;“哎呀,你们都让开!”说话的人站在树上,鹅黄色的宫裙被她拎到小腿处,满树盛放的金合欢,一时竟看不清她的容貌。
&esp;&esp;“您小心一些,可千万别摔下来——”树下的宫女伸出手,生怕她掉下来一样。
&esp;&esp;“我叫你们都让开。”那声音说不出的婉转动听,又带着些许少女的骄纵与天真。
&esp;&esp;“玉真公主——”
&esp;&esp;这时不远处的花枝旁,正好走过来一个人,那人侧着头看不清面貌,和身旁的宫女在说话的模样。
&esp;&esp;扶着树干站立的玉真公主一眼就认出了来的是谁,向树下的一众宫女挥手,“你们都给我躲起来,不然我——我就跳下来了!”
&esp;&esp;树下的宫女都是贴身伺候玉真公主的,听她这么一说,摆手道‘玉真公主不要啊’。玉真公主又催促两声,她们这才躲了起来。
&esp;&esp;那和宫女说话的人走近了,是个十分年轻的少年人,因为侧着头在和旁人说话,所以看不清长相,只能瞧见他挺拔利落的身形。他身旁那个宫女捧着一只金盏,金盏里盛了些东西,她小心翼翼的捧着,不敢走快了,生怕里面的东西洒出来。
&esp;&esp;“明天来早一些,今天只有这么些。”
&esp;&esp;汝烟说,“小皇子,明天奴婢自己过来就行了,你还要去尚书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