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为民垂头丧气地道:“那天晚上,我们公司员工在一起喝酒,具体有邱宏兵、小章??”
与张正虎通话的手机是杨为民的手机,说话人是湖州口音,而邱宏兵恰好又是湖州人。侯大利不太相信邱宏兵这种级别的老板会赤膊上阵,这非常不合情理。但是,证据已经指向了邱宏兵,必须调查。
江克扬找理由和邱宏兵通了话,通话之时,特意录了音。随后,老克探组又在刑警大楼四处找湖州人,终于凑齐了九个湖州人。每个人都录了一段话,和邱宏兵说的是相同内容。
张英来到派出所后,听到第七份录音材料后,激动起来,道:“我听到的就是这个人的声音,绝对是他,声音很特殊。还是湖州口音,很好辨认。”
第七份录音材料是邱宏兵的声音。
侯大利道:“暂时不要下结论,听完再说。”
听完十份录音材料后,侯大利打乱了播放顺序,听到第四份材料时,张英道:“就是这人的声音,绝对是。”
第四份材料正是邱宏兵的声音。
侯大利道:“江州很多湖州人,你确定是他?”
张英道:“肯定是他。这人声音低,非常浑厚。”
邱宏兵声音富有磁性,辨识度很高,张英坚持认为录音中的声音就是当天威胁自己的那人的声音。
从理论上来说,不管是嫌疑人、受害人还是证人,受到案发时的环境、人员、物品、光照等多种因素的影响,加上时间流逝产生的记忆流失,其主观判断会发生偏差,还会出现多次描述不一致的现象。张英认定打电话者是湖州口音,这只是她一个人的看法,有可能出现误差。
张正虎使用的是老年山寨机,声音很响,当时坐在其对面的李强听到了对话内容。
江州市看守所,李强被带到提讯室。冲动是魔鬼,张正虎一时冲动,持铁锹打断了一名龙泰公司员工的手臂,又追打正在执法的派出所民警,结果中枪身亡。李强本人用菜刀砍伤了正在执法的民警,导致民警张勇缝了十几针。如今他失去自由,每天在看守所监舍里度日如年。
侯大利隔着铁栅栏注视萎靡不振的李强,道:“张正虎接到电话的时候,你听得到电话声音吗?”
李强多次回答过这个问题,有些心烦,只不过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道:“张正虎用的是老年人手机,声音大得很,我坐在他对面,听得清清楚楚。”
侯大利道:“打电话那人是什么地方的口音?”
李强有些张口结舌,道:“你不问我打电话那人说的是什么内容吗?”
侯大利强调道:“打电话那人是什么地方的口音?我问的是这个问题。”
这是发生在一个月前的事情,李强反复回忆那个引起张正虎发怒的电话内容,多次强化后,至今仍然将听到的电话内容记得清清楚楚。这一次来提审的警官不按常规出牌,问起电话里的声音是什么口音。李强苦苦思索了一会儿,道:“好像是湖州口音。”
侯大利道:“你确定?”
李强道:“我想起来了,确实是湖州口音。”
听罢十份内容相同的录音后,李强苦着脸道:“时间隔得太长,我又没有贴着耳朵听手机,除了湖州口音非常明显以外,其他我真不晓得。”
侯大利道:“你试着挑一份最最接近的。”
李强道:“第三份有点接近。”
第三份正是邱宏兵的声音。
第二次辨认时,李强挑出的声音还是邱宏兵的声音。
猥亵案中,电话号码是二建办公室主任杨为民的,从杨为民办公室搜出了张英的裸照。如今李强和张英从十份录音中挑出了打电话者的声音。这两条线索出来后,邱宏兵带着办公室主任杨为民以及帮凶限制张英的人身自由并猥亵的画面就跃然而出。
侯大利还是百思不得其解:为什么二建老板邱宏兵会做出如此傻事?
邱宏兵是江州二建老板,江州二建是大树集团旗下企业。侯大利努力回想母亲过生日的来宾中是否有大树集团的人,想了一阵,脑中没有任何印象。当天他遇到了初中时代的朋友李秋,注意力全部集中在“谁给李秋打电话”这事上,根本没有在意来宾有谁。他原本想给夏晓宇打电话询问,想了想,拨通宁凌的电话,问道:“我妈过生日那天,客人中有大树集团的人吗?”
宁凌的笑声传了过来,道:“有啊,大树叔还和你说过几句话。”
侯大利道:“说过吗?”
宁凌道:“大树叔和干妈关系挺好的,都是从江州出来的企业家,时常走动。当时你确实有点心不在焉,不过伪装得不错,大树叔应该没有发现。我和你熟悉,看得出你在走神。现在看来,果然在走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