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膳过后,沈嵘便将城外出现流民的事说给了顾宸。
听完,顾宸就笑道:“我刚准备同你说此事。”
阿嵘的消息倒是比他想象中的还要灵通不少。
沈嵘眉头微蹙,不知怎的,他这话让她隐隐有些不安。
她犹豫了一会儿,还是补了一句:“宁国公世子发现城外多了些流民,便留意着查了查,阿姝怕那些流民是冲着你我而来,便匆忙进宫将此事禀给了我。”
顾宸稍稍一怔,很是疑惑道:“你我之间什么时候也需要如此小心翼翼了?”
沈嵘抿唇轻笑,随即便岔开了话题。
“嗯,你知道就好,我就怕你还不知道此事。”
顾宸顺着她的话头道:“嗯,我感觉那些人不是老六就是老八弄来的。”
眼下,最恨他的便是老六和老八。
“你早些做准备,若是流民的规模实在是太大,便……”沈嵘蹙了蹙眉头,略有些无奈道:“便禀给父皇。”
庆帝一向忌惮顾宸,以至于身为太子的他到现在连一支完全属于他的军队都没有。
羽林卫直属于庆帝,京兆卫的几个将领亦是五皇子和九皇子那边的亲信。
且京都附近几个州的刺史都非东宫阵营的人。
顾宸的手头除了东宫少的可怜的侍卫外竟是无兵可用。
正是如此,前世身为储君的顾宸才会在庆帝驾崩之后被六皇子和八皇子联手逼得退出京都。
就连她和孩子们都是在嫁入八皇子府的沈婷的帮助下才完好无损地逃出京都,脱离了被当作质子的命运。
虽然眼下距离庆帝驾崩还有好几年的时间,但他们也的确该好好准备,尽量往附近的州县放一些自己的人。
顾宸蹙眉,颇为无奈道:“我一直都觉得自己手中没有兵权是一件很可怕的事,奈何父皇将我防得死死的。
我去岁刚费尽心思将京都西边的睦州刺史换成了自己人,父皇便寻了个借口将其又调到了北疆。”
北疆一直以来都是安国公沈氏一族所掌控的。
他父皇此举完全就是在同时警告他和安国公父子。
沈嵘听得烦躁,无意识地端起茶杯抿了口茶。
“我有时候是真不懂父皇到底想做什么,他……他一边死死地压着你,不许你积蓄力量,却也不肯让你将储君之位让给顾骞他们。”
重活一世,她还是完全猜不透庆帝的心思。
顾宸扯唇,俊美的脸上尽是苦涩。
“也许,太子同帝王之间本就有着无法调和的矛盾。
独揽大权的欲望会冲淡所谓的父子亲情。”
不等沈嵘回答,他便又说:“父皇怕我没能力处理政务,又怕我太有能力会威胁到他的地位。
我仿佛怎么做都是错。”
他无能是错,有能力亦是错。
沈嵘眉心微蹙,定定地望着神色落寞的顾宸。
前世,登基后的他似乎也是这么对阿玠的。
阿玠处事宽仁,他斥责阿玠妇人之仁,无法服众。
阿玠处事严苛,他又说阿玠对臣下和百姓没有慈心,会让百官同其离心。
阿玠同大儒往来,他便说阿玠亲近腐儒,疏远武将,于国不利,会寒了将士的心。
阿玠去给慰问武将和战死的将士遗孀,他又骂阿玠狼子野心,结交朋党,有不臣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