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兄,请用茶。”桌上的茶水已有些凉了,但考虑到不是自己喝的,天枢也就懒得让两个丫头再费事费力地重新烧水了。
“天枢,你就不用遮着掩着了,我都知道了。”雍华复杂的目光死死停留在天枢竭力掩饰的肚子上。
“你知道什么?”天枢装傻,对雍华灼热的视线视若无睹。
“我跟了你整整一个月,我知道,你那个肚子绝对不是吃出来的。”
“是么?”天枢歪头看他,眼神清澈,目光毫无惧意。
“我是该说你太有城府了,还是该说你太天真了,明知道我在跟踪你,还敢如此大张旗鼓行事。”雍华的语气简直就是恨铁不成钢的控诉,“就算你穿着女装,好歹也易个容吧,能和君妃长相如此相似的人,全天下可没有几个——”
“……”天枢其实很想说,他压根儿不知道雍华在派人跟踪他的事,不然他怎会如此大胆地邀他上车,不过他想了想,还是忍住了没说。
由于腹中有两个孩子,天枢现在的负担很重,要以内力压制体内毒素也比以往辛苦很多,平时根本不敢妄动真气,哪里有心思顾及其他。不过石岩,还有红鸾、紫鸢怎么也没提醒他一声呢,天枢略感不解,当然,这也有可能是他们误以为他成竹在胸,于是就不便多问了。
“小堂弟,跟我回去玩两天吧?”雍华冷冷道,是命令,不是邀请。
第二十九章
“我为什么要听你的?”
天枢全无形象地趴在桌上,有节奏地以指节敲击着桌面,他听到雍华的话也不生气,只是懒懒地直起身子,屈腿而坐地斜睨他两眼。
“就知道你会这么问,你看这是什么——”
雍华早有准备,他忽然从衣袖里摸出一只小瓷瓶,捏在手里晃了晃,“无色无味‘欢宜香’,你若自问躲得过,自然可以不听。”
“你说什么?”天枢初时尚未反应,在听到“欢宜香”三个字后脸色立即黯了几分,秋水一般明媚的眼波里,写着显而易见的不可置信。
对普通人而言,“欢宜香”只是一味名贵的香料,它药香极淡,淡到几乎没有,让人无法察觉,却能令人心旷神怡、身心舒坦,却是只有王公贵族才能命人调制使用的,常人难得一见。
但是对有孕之人来说,此香却是最致命的杀手,那是因为“欢宜香”的主料不是他物,正是麝香,而且是最好的圣女峰红麝。
和寻常香料需要焚烧不同,“欢宜香”是液体,只需内力稍稍一催,便会化作无色烟雾弥散而出,没有一丝味道,简直防不胜防,也难怪天枢会闻香色变,面露惊色。
“怎么样?考虑好没有啊?除非你见到我便时时闭气,否则——”
雍华有恃无恐,笑得得意非凡,毫不畏惧天枢想要砍人的凶狠目光,甚至还作势欲要拔掉瓷瓶的塞子。
“你无赖……”天枢怒不可遏,这个混蛋,竟然敢用孩子来威胁他,他不想活了是不是,他撑起身子便向雍华扑去,想要拿到那个瓶子。
“我就是无赖了,你怎么样?”雍华身形一闪,侧身而避,轻而易举地躲开天枢看似凶猛的进攻,唇角挂着势在必得的笑容。
“你无赖,我比你更无赖!”天枢一击不成,也不气馁,他单手搭上雍华的肩膀,顺势就在他身旁坐下,将拇指和食指相扣,放入口中,响亮地吹了声口哨。
“嘶——”正在车前百无聊赖地用前蹄刨着地玩的“流星”、“流月”听到主人的召唤,立时来了精神,只听它们嗷了两声,便抬起大大的脑袋,打了个响鼻,蹄子奋力一蹬,倏地跃了出去。
“啊……”雍华被这突如其来的剧变搞得措手不及,形象全无地失声惊叫起来,旋即四仰八叉地向后倒去。天枢却是早有准备,他在抱住雍华把他当作肉垫的同时,还顺手拿到了从他手中滑落的“欢宜香”。
“……这么笨。”天枢得意地晃了晃手中的瓶子,想威胁他,没门。
雍华面无人色地望着他,深沉的眼底有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味道。
可惜天枢还是高兴地太早了,虽说“流星”、“流月”都是训练有素的千里良驹,向来也都很听他的话,但是被他用来拉了两个月的马车,实在憋屈得很,今儿好不容易逮着个可以撒开蹄子尽情来跑的机会,一时半会儿怎么也停不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