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濮靠在椅背上,紧咬住嘴唇,力度过大已经有鲜血顺着他的嘴角淌下来,他终于忍受不住,疼昏了过去。
再次醒过来是在医院里,迷迷蒙蒙之间,好像听到有人在他耳边低语,谢濮睁开被泪水糊住的眼睛,在灯光下,格外清晰地看见了靳隼言。
“靳隼言……”
没叫靳总,谢濮也不知道为什么。
也许是脑子发昏,也许是疼痛作祟,谢濮竟然有些贪恋此时此刻,贪恋这种一醒来就有个人等着他的感觉,他甚至有点感谢身体上的疼痛。
“陈渡,还疼吗?”
靳隼言问,突然低头亲了亲他,一个浅尝辄止的吻。
谢濮突然就呆住了,直勾勾的盯着斳隼言,此时他才发现,自己一直躺在斳隼言怀里。
半晌,谢濮轻轻摇头,“不疼。”
他低头去看自己的手,小手指被层层纱布包裹,他慢慢动了动,没什么知觉。
靳隼言说:“打了麻药,还上了止痛药……”
“断了吗?”谢濮问。
“嗯,一截关节。”靳隼言说,紧紧地把他抱在怀里。
断掉的指头丢失在打斗中,兴许他注定要失去些什么。
几个月前的过往被谢濮从脑子里翻出来,断掉的小指长出了新肉,似乎象征着他和靳隼言的相逢会是新的开始。
金大勇缝了五针,其他检查则没什么问题,而靳隼言仍旧被禁止外出活动,三天后,小护士敲门说有人来探望他。
靳律一身西装笔挺,头发梳得一丝不苟,还戴着一副金丝眼镜,因为天生情感淡漠的缘故,身上是冲不掉的疏离,如同雪山上终年不化的积雪。
他和靳隼言是叔侄,但两人的长相并不相像。
究其缘由的话,靳律是靳老爷子与外国情妇的私生子,天生就带着混血感,而靳隼言的父亲靳致远,是靳老爷子与妻子唯一的孩子,前些年沉迷女色,死在了女人的肚皮上,留下的孩子和他本人也不太像。
靳隼言的长相似乎随了他身份不详的母亲,长眉挺鼻,眼睛狭长并不内敛,没有表情时总是凌厉而张扬的,此时模样倦怠,倒是显出些颓靡艳丽之感。
靳律并不客气,拉开椅子坐下,翘起腿,做工考究的西装裤没有一丝褶皱,连脚上的黑皮鞋都亮得能反光,他淡漠地说:“说吧,你想要什么?”
靳隼言挑了下眉,“小叔猜到了?”
他口中称呼小叔,倒没有多少敬意。
靳律也并不在乎这一点,平静道:“你闹出这么大动静,不就是想让我来见你么。”
跟在靳律身旁的助理王程轻手轻脚地后退几步,在房门附近站定,以确保屋内的谈话不会被别人听见。
王程扫了一眼屋内的两人,然后尽职尽责地低下头。
表面样子做出来,心里头倒是活泛得很。
靳律作为私生子,并不受靳老爷子重视,前二十的人生都是被扔在外国度过的,奈何人是个有本事的,在国外时就创办了一家公司,虽然不大但办得有声有色,哪怕不依靠靳老爷子,自己也能平步青云。
有了这个对比,靳致远就显得更加不堪起来,在商场上一窍不通不说,私下行事更是荒唐,他死的时候,不知道有多少人在私下拍手叫好。
幸好靳隼言并不肖父,在靳氏内的表现甚至颇受好评,可惜前段时间出了“患有精神疾病”这样的舆论事件,让老爷子大失所望,被扔到偏僻的精神病院里来反省,这件事之后,老爷子身体就大不如前,管理靳氏更是力不从心,无可奈何,找了自己不闻不问多年的私生子回来帮忙。
说到底,私生子也是自己孩子,哪是外人能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