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她喜欢,孟阳也笑了。
虽说融入汤内好喝,但哪里比得上这样大口吞食来的过瘾呢?
骨髓入喉,白星还紧紧闭着嘴巴,非常认真地吮吸口腔各个角落内的余香,生怕漏掉一点。
那头孟阳将各色下水都切了点,又取了一块肥瘦相间的牛肉,割成方方正正的,然后小心地切成薄片。
涮火锅的话,太瘦了可不大好。
分明是切肉这样简单的活儿,却硬被他弄出一点赏心悦目的意思。
他宛如成竹在胸的画匠,这些食材便是挥洒的颜料。所有的动作都很简单,貌似不经意,但总能在最合适的时机挑选最合适的部位。
一切就绪,只等开锅,造就一副惊世大作。
白星在旁边歪着脑袋看着,觉得其实这书生如果要入江湖的话,说不定也会是个人物。
瞧他的刀法,又平又稳,多么难得!
切好的牛肉红白相间,很有点类似外面天空中飘散的雪花,美丽极了。
孟阳将牛肉在白瓷盘中摆成圈,层层递进,犹如绽放的牡丹花。
肉切得很薄,铺平后可以轻易看清盘底暗纹。
这还不算,他又往中间打了个鸡蛋,顺便对满面疑问的白星解释道:“用鸡蛋抓一抓,肉质都会特别细嫩爽滑呢。”
白星恍然大悟,原来还有这样的道理!
好厉害!
她下意识伸出头去,眼神火热地盯着墙角窝棚里的阿花阿青,啊,真是好崽。
阿花和阿青仿佛觉察到某种不可言说的危机,齐齐缩了缩脖子,咯咯、嘎嘎的叫成一片。
吓死鸡了!
吓坏鸭啦!
从大锅里舀一盆新鲜的牛骨汤出来,往里面搁几颗红枣、枸杞,就可以准备吃啦。
天冷了,要注意保养嘛,孟阳振振有词道。
人少,倒也不必额外开桌,只需将那单独的火炉搬到门口,一边一个坐着就好。
虽然侧对着门口,但火炉暖烘烘的,恰恰抵消外来寒意,又吃热食,并不会觉得冷。
被雨雪持续冲刷数日的空气分外清冽,呼吸都格外畅快:凉丝丝冷清清,是雪的味道。
此时不必特意扭头就能看见院中雪景,美哉美哉!
小院不大,只有一株已经枯掉的石榴树和大柿子树遥遥相望,它们都曾在夏日枝繁叶茂,秋日繁花似锦、硕果累累,可此时却都已凋零。
深褐色的枝丫上都落满雪白的积雪,形成一种奇异的黑白分明的景象。
遒劲的枝干奋力上扬,显示出一股与萧瑟冬日截然不同的生机与活力。
寒冬凛冽又如何呢?待到来年春日,我们依旧发芽!所谓的繁华和凋敝,恰如那日落星沉,终要轮回。
那一圈一圈的年轮,与人类又长一岁何其相似。
孟阳暗自感慨一回,扭头一瞧,就见邻居已经粗暴地将鸡蛋搅和开,麻溜地将大半盘牛肉都倒了下去,然后吸着口水盯着,目睹它们在滚烫的锅子里起伏。
快点快点!
想吃想吃!
“这个很快的,”孟阳啼笑皆非道,待肉片刚一变色,就立刻用漏勺捞出,给她装了满满一大碗,“尝尝。”
肉片已经变成暗红色,边缘颤巍巍打着卷儿,热乎乎的汁水爬满表面,顺着纹理滑落,在碗底汇成浅浅一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