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的,直嚷道:“太太要吃鱼,你拦着我做什么?”贾敏一听这话却是愣住了,笑问道:“我何时说要吃鱼了?”林瑶就猜着有这一遭呢,于是笑眯眯的答到:“母亲的脸蛋儿和手都像是这鱼儿一般滑溜溜的,想来定是吃过很多的鱼,若不爱怎么吃这许多?所以玉儿认为母亲是想吃鱼的。”林如海一听这话噗嗤一声笑出了声,贾敏却是红着脸点着她额头说:“可见是个皮厚的!”说完自己个儿也笑了。林如海见她们母女玩儿得开心便也打趣的问道:“既然一家子都心意相通,那玉儿且说说老爷我想吃什么?”林瑶故意在林如海面前咬着手指转着眼珠子,这动作虽然林瑶自己也恶心的要死,但既然要卖萌就干脆卖到底了,反正这身体也才四岁,没人笑话。见林如海又打算说什么却是不等他说出的:“老爷想吃芝麻馅饼,可惜今晚上没做。”林如海听林瑶在这里胡诌也乐得逗她:“太太想吃鱼,是因为皮肤好爱吃,那你再说说老爷我为啥就想吃芝麻馅饼了呢?”林瑶咧嘴一笑然后很是正经的说:“芝麻开花节节高!老爷想是很快就要高升了!”这下就连边儿上伺候的木棉也没绷住,扭了头去偷笑,只见这肩膀一耸一耸的。谁也没把林瑶的话当真,但吃饭的氛围却已是很好。林瑶虽心中郁闷自己说了实话,却没人相信,但见逗趣调节气氛的目的达到了也很是开心。林如海却又说了:“既如此,明儿个让厨房备上!”这下一家子都乐了,贾敏只道:“连老爷爷跟着玉儿胡闹。”却也吩咐木棉嘱咐厨房明儿个备上芝麻馅饼,只当是林瑶想吃了。
林家是书香门第,讲究个食不言寝不语,如今这正式坐下吃饭了,便再没人再说话,林瑶席间又为林如海并贾敏挑了几样菜让木棉帮着布了。林瑶确也饿狠了,之前昏迷中不知道他们给自己灌了些什么,或者灌没灌也是两说,早晌醒来到现在也就喝了那猫食儿似的小半碗儿燕窝粥,早前心贴后背了,再者林家的厨子还是不错的,样样菜都色香味俱全,而且林瑶前世也是很爱吃这些清淡的食物。于是吃得也特香,林如海和贾敏见林瑶胃口好,竟是不需要人劝也吃了一整碗饭。很是开心的也跟着多吃了半碗。
林瑶的身体毕竟是大病了一场,又没真的大好,吃过饭坐了一小会儿就疲了,此时含笑等人也吃过饭过来屋里候着,贾敏看她无精打采的样子很是心疼,便嘱咐她早些回去歇息。林瑶怎肯?她熬了这许久不就是为了等吃过饭休息一下让林如海并贾敏出去走走当做锻炼吗?于是赖着央贾敏并林如海一起送她,贾敏扭不过她只得答应,林如海此时却是宠到了骨子里那里有不答应的?于是一家子并大小丫鬟婆子点了灯浩浩荡荡一路送林瑶回她的西跨院。
第三回 贾敏的心思
林瑶回去一看果然不见那奶妈子,心里虽很是高兴面儿上却不显,只安静的喝了药,简单洗漱一番,便倒头就睡了。今儿晚上虽没做什么,但却是累很了。
这边儿林如海陪着贾敏回了上房也不去前面书房或那个姨娘屋子,只和贾敏躺床上说着闲话。这样的事情他们夫妻俩很是有些年没有过了。
说着说着就说道了林瑶身上。贾敏总觉得今日的林瑶似变了个人儿似的,心里却只当她是彩衣娱亲宽慰自己丧子之痛,心中很是安慰和感动,又将今日总总说与林如海听,林如海今儿个可是感受强烈,往常女儿是乖乖巧巧柔柔弱弱的,虽大家闺秀样儿但到底是安静了些。如今这般林如海倒是觉得很是不错。
如今儿子没了,想他林如海原本便子嗣艰难,再想要个儿子怕是难得,莫不如就将姑娘权当小子养着,日后无论招婿还是说亲也是个好的。虽不能顶立门户,到底还是聊解膝下荒凉。又想到,招个女婿上门林家如此也算有人继承香火,自己到地下也有面目见祖宗了。便是说亲,也好与亲家商议着挑一个孩儿从林姓,自己这一脉也不至于就后继无人,再不成玉儿若是刚强些,自己再过继一个嗣子也不至于被欺负了去。于是便道:“玉儿聪慧过人且心思细腻,若好生培养,日后虽不能顶立门户倒也是好的。”却是不说自己心中方才所想的事儿。
贾敏听既然要当小子养,那就是对子嗣不报希望了,想着自己夭折的衍哥儿,心中一阵钝痛,却也明白衍哥儿已经去了,眼前玉儿的事儿重要,总的和老爷商量出个结论讨个说法,于是便道:“既然说是当小子养,那就该筹划筹划了。”想想又说:“你且瞧瞧,有什么好的先生,且不说咱们书香门第,只凭你探花郎的名头,咱姑娘也是要识文断字的。落榜的举子、落第的秀才都是可行的,玉儿如今还小,很是少了避讳,跟在先生身边儿学着也是便宜的。总归现如今先启蒙了再说。日后大了些再打听个好先生,她虽不能上场科举,但能教导子嗣总是好的”停顿了一下接着说:“等过些日子,我身子大好了,也给她延个刺绣师傅,女孩儿家总是要学的。”
林如海听贾敏说教导子嗣,倒是真的愣了一下,不成想今日姑娘一句玩笑话,自己夫妻俩倒也真格儿就心意相通了,于是满意的笑道:“还太太想得周到,之前倒我真没到要给玉儿请先生的事儿,之前我给衍哥儿启蒙的时候玉儿也是跟着认了几个字儿。原还想说玉儿比之衍哥儿更是灵性许多。如今瞧着三字经还没正经念完,却是不行了。想我小时候三岁启蒙,这会子三字经不说全解,也是背的滚瓜烂熟了。你身子不好,我衙门里也忙,回头我便给玉儿去寻摸个先生。”
贾敏见林如海说得恳切,虽提了衍哥儿,到底没避讳着自己,心中也是安慰的,再想林如海口中玉儿比之衍哥儿灵性,心中又是欢喜又是酸楚,便也不再多说什么,只点头说好,心想既然林如海将这事儿放在了心上,自己倒是省了份力气。
想起夫妻俩很久不曾如此靠着说话儿,往常不是玉儿还小需要照顾,就是衍哥儿那边儿总让人挂心,如今衍哥儿虽去了,玉儿却是越发的好了。再者林如海衙门一直很是忙碌,后院儿又有些没脸没皮的东西,于是自从有了玉儿两个人便再不曾这般亲近的说说心里话儿了。想着想着就偏了头靠在了林如海在肩头上掉起了泪。
林如海见贾敏靠在自己肩上落泪,猜想贾敏是又想起了衍哥儿,自己又何尝不想?只悔恨自己不该提起,徒惹贾敏伤心,浪费玉儿今日一番心意,便安慰道:“过去的就过去了,或许老天爷瞧着玉儿太好,不忿再给咱们一个儿子,咱就将玉儿当作儿子也是好的,说不得咱玉儿比许多人家的小子还强,是吧?”
贾敏原没想到这一遭,如今听林如海提起心中就更是难过,那眼泪也就更是汹涌。林如海一看不对啊,这越是安慰怎么越是哭的厉害了,就忙坐起了身,扶正了贾敏的身子,瞧着她的眼睛说:“可别哭坏了身子,衍哥儿走了,咱还有玉儿等着你照顾教导呢。”
贾敏见林如海如此郑重其事的安慰自己,一下子没忍住噗的笑了出来,只得一边儿抹泪一边儿说:“老爷很是不需担心,我是因高兴玉儿长大了,”说到这里就想到玉儿是因为衍哥儿去了而一夜间长大的,就是一阵心酸心痛,忍不住又抹了一把泪才转了话头说道:“后院儿里白姨娘,柳姨娘都是好的,跟着老爷也是多少年了,原又是在老太太身边儿伺候的,咱也是知根知底。只是那庄姨娘……”贾敏没有接下去,只拿眼偷瞧了林如海一眼,见他听到庄姨娘脸色就有些不大好,才继续说道:“到底是从人家家里出来的,比不得自家人,如今衍哥儿是没了,我这身子骨又不好,我只指望着玉儿了,且容不得再有什么乱七八糟的人伤着妨着玉儿。”
林如海原本听贾敏提起后院心里还很是不得劲儿,毕竟当初贾敏多年不孕很是因为后院受过委屈。现在再一听这话就不对了:“人家家里出来的”,林如海还理解,毕竟这庄姨娘今年才到自己府上,甑家虽说是荣国府老亲,与自己却是没什么关系,犯不着巴巴的送了侍妾过来。不过虽是不明不白,但又不好推却只得留在后院儿里。只是贾敏这后一句“伤着妨着玉儿”这话是怎么说的?难道这庄姨娘……想到这便又想起之前见那庄姨娘一身的红艳喜色,心中又是恼怒几分,自己衍哥儿去了刚过头七,她怎就这么欢喜?心念急转难道衍哥儿的事儿跟这庄姨娘有关?这后宅阴司之事林如海虽不甚清楚,却也并非一无所知,于是眯长了眼打量着贾敏,口气很是不善的问道:“你可是知道了什么?还不速速说与我听?!”说着很时着恼。
贾敏见林如海这个样子也是吓了一跳,心念急转,那老的反正也老了,又是老太太生前给的,很是动不得。再说当初母亲派人送来的药自己悄悄下给了那两位,如今这些年也还老实本分。只这年轻的却是不能留!不管衍哥儿的事儿是不是与她相关,都定要除了她才行!于是忙将之前林瑶那番当家作主的话有添油加醋的学了给林如海听,接着说道:“玉儿不过四岁的年纪,断不会无缘无故说出这番话的,总是有人在她面前说了什么,或是玉儿自己个儿见着了什么我们不知道的,不然玉儿怎得就晕倒了在了衍哥儿房里?这才醒来身体都还没大好,就巴巴的往我这里跑?”贾敏想了想又说:“再者,那白姨娘柳姨娘是老太太给你的,又是家里的老人,这些年也算尽心也还算本分,断不会是那淘气有什么歪心思的。但这庄姨娘才来了这几个月,咱不知根不知底的。且她来之前衍哥儿原本可是好好地,怎的突然就……”说着说着就开始掉泪,也不抹泪接着道“玉儿也是一夜间的大变了模样。怎让人不多想?”说完低头抹了抹眼角。自己也是越想越疑心,于是怨气再也止不住的冒了出来“若说她是个好的我也就罢了,可你看她如今?衍哥儿才去了多会子?她就张狂了起来!总是老爷惯的宠的,或是老爷给了什么承诺,才会如此!”
林如海一听这话也是心下惊疑不定,只拿眼睛盯着贾敏,哼哼了两句:“我能许诺她什么?她也值当的?再说这后宅的事儿,还不是你做主?”贾敏见林如海如此说,便道:“且莫说这样的话,她到底是伺候老爷的人。但只说那甄家虽与我娘家是老亲,甄老太爷的娘是我娘家老姑太太,但甄老太爷都没了多少年了?再说甄家怎样也不与我们林家相关,就是年节里也只是一份面子情,平常是从不往来的,怎地就巴巴的给你送了人来?”林如海听贾敏说时一直拿眼睛观察,见贾敏并无异色便也说道:“既如此,你看着办就是,很不必在意我这里,不过是个玩意儿。只一点,衍哥儿的事儿到底是不是与她相关要查清楚了!”说罢便又躺了回去。贾敏见林如海闭眼打算睡觉了,也挨着躺下,靠在林如海臂上。
正准备安心睡觉忽地又想到了什么,复又坐了起来,见林如海并理会,便摇了摇他手臂说:“老爷,你既然如此为玉儿打算的,我便再提一句,你瞧瞧是不是可行,若行呢,还需要老爷出面。”林如海听她又提起宝贝女儿,便睁开了眼,“咱玉儿出身时受了寒气,这冬日里年年都犯咳疾。既然那黄季云是老爷至交,又是医道大家,如今又为玉儿开了方子,老爷何不出面请了他再为玉儿好生诊治一番,也好去了那咳疾的根儿,岂不是好的?”林如海一听便笑道:“我当时什么事儿呢。他本是随性之人,很不能强求。这边儿来也是凑巧,今日我见他为玉儿诊脉,想来也是喜欢玉儿的,外间吃茶时我便提过,只他不拒绝也不点头不好多说,但过三五****定会再来瞧瞧玉儿。到时你好生收拾一桌酒水,我在寻机言给他听。”贾敏听了不住的点头答应,又听林如海说:“别的倒也罢了,只他喜欢北边儿的酱菜,西南边儿的酒水,你让人多备点儿就是。”
夫妻俩说完了正事儿,刚躺下,贾敏又想到什么便第三次坐了起来,这下林如海就有些恼了!不待贾敏张口就闭着眼说:“你这大半夜的还睡不睡觉了?这又是哪一出?”贾敏见林如海恼了,本想躺下,忍了忍没人住,还是问道:“说了半天,这也过去好几日了,你倒是说说衍哥儿屋里的那些婆子丫鬟怎么处理?只瞧今儿个玉儿那个奶妈子,就可想他们平时是如何慢待了!衍哥儿纵是哥儿,也还是年幼,还不是由着他们拿捏?如今衍哥儿去了,这些子人是断不能轻饶了的!只是你得给我一个章程才是。”说着就掉起了眼泪,还不住的咳了起来。林如海无法只得又坐了起来,将贾敏拥入怀中轻声宽慰:“这事儿原不必与我说的,后宅之事总是要由着你做主。既然如今你问了我,我只说一句,查清了衍哥儿的事,绝不放过那些黑心烂肝儿的,也莫冤枉了那些清白无辜的便是。既有心教导玉儿,莫不如处置的时候带着玉儿一些,她也好学着分辨忠奸才好。”如此,又细语宽慰一番两人才沉沉睡去。
第二日醒来,林如海已不再身旁,木棉,绮罗领了四五个小丫头打水进来伺候着贾敏梳洗,贾敏一时想起昨晚的话,便随口问道:“姑娘可起了?”谁知刚问完,木棉就接口回道:“一早儿锦儿就过来说了,姑娘卯初便醒了一遭,原想过来给老爷太太请安的,坐了一会子后又困了,便遣了锦儿过来说:‘今儿早就不过来了,太太若是醒了,你们就哄着太太玩笑,切不可伤怀,没事儿或去园子里逛逛或去偏院瞧瞧我也是好的。’太太瞧姑娘这话可像个小大人?”说着便与绮罗一起笑了起来,贾敏听了也是笑道:“偏还要她个小人儿来为我操心了,也罢了,一会子咱们就过去瞧瞧她。”
贾敏虽身子还是有些无力,但就像林瑶猜的那样,心情好了身体自然也就好多了,再说贾敏本也没什么大不了的病,不过是个忧伤过度而已。如今有林瑶哄着逗着,也就没时间花心思伤心难过了。在绮罗木棉的伺候下吃过早餐,便留了绮罗看家,扶着木棉去了西跨院。
到了西跨院,只见锦儿坐在廊下煎药,含笑带着俩小丫头在门口做针线。见贾敏到来,赶紧都起了身施万福。院中两个五六岁大小的小丫头吓得躲在了柱子后,悄悄的歪头瞧贾敏,还以为贾敏不知道呢。贾敏因心情好了许多,又见这俩丫头活波,便招手叫她俩过来。这俩打眼瞧了一圈,最后盯在了含笑身上,贾敏立时就笑了:“我叫你们过来,你们瞧着含笑做什么?难不成还要含笑点头,你们才能过来不成?”俩小丫头一听就红了脸,含笑因着昨日王嬷嬷被撵出去的事儿心里一阵紧张赶紧就说:“太太这么说,可折煞死奴婢了。”说着就跪了下去。含笑那点儿心思贾敏那里有瞧不出的呢?便道:“快起来,我知道你是个好的。只管尽心对你姑娘,我也是不会亏待了谁。那起子分不清主仆尊卑,瞧着姑娘年幼就拿捏姑娘的,我也是万不会允的。”说着就示意锦儿将她拉了起来,再上前两步拿手轻捏了一下小丫头的脸蛋儿说:“几岁了?叫什么名儿?到姑娘身边儿多会子了?”贾敏隐约记得那年衍哥儿满周岁,给衍哥儿买玩伴小厮时顺便也给玉儿买了俩丫头玩伴,想来就是这俩了。“回太太,奴婢叫青鹤,是姑娘给起的名儿。上半年满的五岁,到姑娘身边儿两年了,只在院儿里学着洒扫,有时姑娘也会带着奴婢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