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海棠下了马车,不自觉地抬头往楼上的窗几望去,她隐约觉得,北玄世子的身影好似昨日般站在窗边。
昨日,她准备追上去向他质问,却因银针被盗而先行离开,故尚未谋面,并不知是谁。
反而是夜间,他深入牢狱,于黑暗中逼问她霍氏医药一事,让两人对峙相识。
一瞬间,他那身靛蓝色卷云纹重锦长袍于眼前恍然飘忽。可云海棠心里明白,此刻的北玄世子正和阿爹他们立于朝堂之上,必不会出现在这儿。
萧承祉穿过一楼大堂,引着云海棠径直上了二楼的一间包厢。
包厢装饰雅致,雕花的横梁和水墨画幅的墙壁相映成趣。
他遣了侍卫,阖上厢门,屋外觥筹交错的欢声笑语,顿时消隐无迹。
包厢里置了两鼎暖炉,一时间云海棠便觉得面上有些温热。
萧承祉缓步走至云海棠身旁,轻轻为她解下披风,挂在旁边的黄花梨衣桁一端,又脱下自己外披的大氅,搭放在另一头。
云海棠见他行为举止彬谦有礼,并没有一般王爷的骄纵,自己也不似那般拘谨了。
小二敲了敲门,依次送上来了些望月楼的招牌菜肴,仅仅两个人,却满满地摆放了一桌。
“殿下太客气了!”
云海棠自觉有些贪吃,以前与翠喜玩闹间两人曾比较过,得出的结果是,翠喜的大快朵颐超过小姐,而小姐的食不厌精超过翠喜,是以两人在吃的方面各有千秋,互相搭配,相得益彰。
翠喜曾说,每每吃了什么美食,小姐总能将曾经吃过的类似之食与之相比较,从而评点出其间的同异之处,虽然都是些歪理,却也说得头头是道。
但此刻眼前摆满的一桌珍馐,云海棠却并无太多的食欲。
要是翠喜在就好了,她定会吃得满足。
阿爹去了宫中,今日翠喜怎么也没有来顺天府堂?
云海棠的心思不稳,所以吃得有些潦草,只是将于自己较近的菜浅浅地尝过几口,其他的便几乎没怎么动。
“不和你的胃口吗?”萧承祉拨了块金玉满堂嫩腐翡翠鱼的月牙肉,放到云海棠的碗中,轻声细语地问道,“你喜欢什么,我让他们再做些来。”
“谢殿下关心,不必了,大约是昨夜狱中受了风寒,胃里不太舒服,眼下吃这些便觉得饱了,让殿下扫兴了。”云海棠放下手中的木箸。
其实,她想说,要是没有如今的这些心事,自己便是陪他开怀纵饮,也是妥妥的小事。
可是,那个当初和景将军他们无忧无虑把酒言欢的自己,好像已经不复存在了。
萧承祉也放下木箸,骨节分明的修长手指扶在桌上的茶盏边,略略缭绕,似一时有话想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