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翠喜,我怎么舍得赶你走,只是人都说女大不由娘,何况我连你姐姐都做不了,你也瞧见,我常年不在府中,你孤单单的一个人待着,我放心不下。”云海棠满心都是上一世翠喜听闻景云战死消息后的情景,暗自感伤。
她犹记得,当年自己独自归京后,翠喜听闻了全军覆没的消息,伤心地几天几夜不吃不喝。她担心翠喜的身子,几番思量之后,最终才答应了她想去雁谷关祭拜景云之墓的心愿。
谁知,这一去竟是永别。
好翠喜才不是只会吃呢。她在雁谷关内的一家甲胄铺,制了两套做工齐整的玄盔铁甲,带去见景云。
听后来回府的人说,翠喜被发现时,身着一套完整的女兵甲衣,躺在景将军的墓碑旁边。身旁一同整齐铺放的,是一套崭新的景将军平日里最喜欢的款式的铠甲。
她终于以相同的模样,永远地陪在了他的身边。
可是,至终,两人都没能真正地在一起。
云海棠想起来便悔恨。
她以前是多么地不留心,竟只顾着自己与老景喝酒,并不知道年幼便跟着自己的翠喜,早就在年复一年的岁月里,与老景两情相悦了,只堪点破那层薄如蝉翼的窗户纸。
好在,上天重新给了她一次机会,也给了所有人一次机会。
时光很长,却也很短,容不得一丁点的浪费。
翠喜不明她的心思,只是笃定地依旧重复了句:“小姐不嫁,我便不嫁!睡觉!”蓦地熄了灯,出了外间。
云海棠躺在榻上,还准备好好思量一下到底该怎么办,却不知眼皮早已不听使唤地打起架,乖乖地合在了一起。
云府里寂静无声,苍翠的松柏枝头落下稀疏斑驳的光影,一轮明月悬在院顶的苍穹之上,如一只明镜,也不知照着谁的心事。
东宫的羽乾殿内,也是静悄悄地一片,连个侍女也没有。
四扇楠木樱草色刻丝琉璃屏风后,偶尔传来阵阵嗑蹦脆的声音。
忽然,“啪”的一声,书案被人拍了一掌。
“你怎么眼睁着子被我吃,也不出招啊?哎,这赢得也太没意思了!”顾允恒笑眼眯成一个条线,分明心里开心得很,嘴上却说着埋汰的话,将得意张狂演绎得淋漓尽致。
萧承禛不恼,只将手中已然出不去的一颗白子重新放入身旁的麒麟白玉棋盒内,又从案上端来一只青花儒瓷小盅,轻轻漱着口:“孔融尚且让梨,我不得让着点你。”
“哎……这可得说清楚了,这一局可不是你让的我呀,我凭的是自己的本事,最多也就是你吃了我这些北疆的瓜子,算作……算作投桃报李吧!嘿嘿!”顾允恒抓起炉钧青蓝八楞金碟里的一把黑瓜子,一边继续磕着,一边极力狡辩。
他比萧承禛明明大一岁,却从来都是牙尖嘴利,并不让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