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海棠勉强睁开眼,却觉得眼前一面朦胧,什么都看不清。
怎么回事?
她心里一惊。
之前,在大宛营地,她毫不犹豫地燃起那把大火,因为太过专神,一时没来及收回目光。
黑暗之中,她的双眸毫无遮挡地迎上了猛然间燎起的明亮火焰,那一瞬间,她便觉得眼睛热辣辣的疼。
但因为抢救粮草,云海棠没有顾忌许多,直到回营的路上,才发觉双目有些异样。
可大约是深夜中冻得有些久了,肢体的麻木让她忽略了已经几乎微不见光的眼睛。
她隐约见到景云来迎,便再也支撑不住地一头栽了下来。
而现在,云海棠只觉得整个身体温暖地复苏起来,就像春风中的海棠花,经历寒冬暴雪,又重新绽放。
周围有暖暖的火炉呼呼作响,手心里有绵绵的药粉芬香细腻。
她伸出五指,在面前晃动,却只见白茫茫的一片。
“这是哪里?”云海棠惊声地问道,“你是谁?”
帐中的行军榻旁,顾允恒握着手里刚擦拭完血水的帕子,语气轻缓却带着一丝调侃:“刚才,你拉着我叫爹……”
“世子殿下!”云海棠听出顾允恒的声音,起身准备行礼。
双手想撑在床榻旁边,一不小心却一掌握在了顾允恒的手上。
“哎呦喂!”
帐外的士兵只听闻帐中有人惊呼了这么一声,一时面面相觑,这声音听着怎么像是自己的主将,可是主将何时这般娇弱了。
昨日,老云将粮草带回了新扎的大营,顺便也带来了一个浑身漆黑的小子,看样子像是被火烧了,整个人辨不出面目,只听老云一直在喊“小云”,众人都当是他的侄儿。
军中有人受伤,是家常便饭,所以别的士兵也并未多加在意,只任他家亲戚叔叔照料着。
只有大牙,在得知小云受伤之后,嚎啕大哭,不明所以之人还以为小云是战死了呢。
这一夜,整个军中都异常忙碌。
尚将军在营守护一夜,未歇一眼,主将带了一队轻骑,也不知道去了哪里,回来时只他一人,浑身是血,像是受了伤,但那寒芒一般的双眼,像极了一头觉醒的猛狮。
这样的猛狮,还会叫痛。
“对不起,对不起!”云海棠这才知道,自己应该是不小心碰到了顾允恒的伤处,连忙手忙脚乱地在床榻边到处乱摸。
顾允恒将另一只手递过来,给她扶着:“你的眼睛受了点伤,我已让军医看过,无甚大碍,但是近来见不得强光,所以暂且用纱遮掩,等过段时日康复了再拆。”
云海棠这时才感觉到,原来自己看见的白茫茫一片,并不是外面的世界,而是目上的一层白纱。
既然知道了怎么一回事,她起身想要离开:“打扰主将了,我这就会自己营帐。”
“你要去大牙那里?”顾允恒将手放下来,脸色有些不好看。
嗯?他认识大牙?
一个微不足道的小兵,顾允恒竟然也知道是和她一个营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