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肩上。那“百岁婴”顺势往地上一滚,幽灵般的隐入东面铜镜背后。
另两个“百岁婴”看准这机会,从背后扑向鲁承祖。鲁承祖又是一声怪吼,反手飞出手中铁錾。铁錾从其中一婴细小的大腿上刺穿而过。铁錾掉落在地,那一婴也摔落在地。身体刚一着地,那“百岁婴”就手脚并用,带着大腿上两面对穿的血洞隐入东面铜镜。鲁承祖掷出铁錾后,身子往旁边一闪,躲过另一婴的棍子,然后双手一把抓住这个“百岁婴”的肩背,一把撕碎他半边衣服。但他的双手没有就此停止或变招。他继续疯狂了一样抓拉撕扯,那些碎片象是飞舞的蝴蝶。“百岁婴”在躲在闪,没有丝毫还手能力。他可能也没想到会遭到这样的攻击。好不容易,他带着满身血淋淋的伤痕逃入东面铜镜背后。
鲁一弃看到这一切,刚开始他觉得自己大伯到底是一代门长,毕竟不同凡响。人虽老,但雄风犹在,多少还有些压箱底的功力。但等到大伯对最后一个“百岁婴”又撕又咬时,他觉得不对了。此时他看到的大伯几乎已不是一个人,而是一只野兽。一只疯狂的野兽。“百岁婴”已经逃入铜镜背后。而大伯仍然在撕扯手中衣服的碎片,血红的眼睛茫然的不知盯向何处,嘴里还不时发出咕咕的低吼。
过了许久,他才慢慢平服下来,全身如虚脱了一般,双腿一软坐在了地上。眼睛已经不再血红,望向鲁一弃的目光里只有一些痛苦和无奈。顺着他的额头滴下豆子大的汗珠。这汗珠是因为一番激烈的拼死争斗而流的。这番争斗,他不止耗费了大量体力,他还付出了伤痛的代价,那对“百岁婴”在他胸口的一踹,仿佛是把胸骨都踹碎了。这汗也是因为忍耐胯骨处的疼痛而流的,打斗牵动了伤处,鲁承祖能感觉到伤处骨头的裂纹更宽更长了。
目前大伯还不需要帮助,鲁一弃从鲁承祖的脸色就可以知道这个信息。他没有时间研究大伯刚才出现的现象。他要去帮独眼,独眼已经被拉到铜镜跟前了,独眼已经可以清晰地从铜镜里看到自己唯一的那只眼睛里充满绝望和挣扎。
其实他完全可以放手松开,但他不敢放手。他害怕放手后失去目标,那个“百岁婴”就又不知会转到哪个铜镜后面再次攻袭过来,那样他就更加难抵抗了;他还害怕放手的一瞬间自己处于松懈状态,那个时刻将成为其他“百岁婴”最好的攻击时机。
鲁一弃赶过来了,他要帮独眼一起拉。他知道,自己虽然不懂技击功夫,但凭自己的身体和力气,帮独眼拉出那个“百岁婴”还是有把握的。
独眼也从铜镜的倒影中看到鲁一弃过来了,他知道那边的危机肯定已经解决了。他也知道帮手一到自己就立于不败之地了。他心中不由一宽,两臂力量斗涨。竟把那链子倒拉出两步。
鲁一弃快到了,再有一步就可以来到独眼身边。他伸出的手已经快触到独眼的胳膊了。但他的手却被弹出,手臂重重甩到一边,一种麻木心悸的感觉让他差点透不出气来。
鲁一弃并没有受到任何打击,这是他感觉作出的反应,他提前感觉到了一种力量,那强大神奇的力量是他和独眼都无法抗衡的。
鲁一弃没来到及叫独眼放手。
独眼也没来到对他的动作表示一点惊讶。
一溜蓝光毫无征兆地出现在钢链上,出现在独眼身上。刺眼的蓝光“刺啪”作响,如同蓝色的波浪围绕着链子和独眼在流动在闪烁。独眼双脚像被定在原地,而浑身上下却在颤抖,身上冒起一阵白烟。整个“阳鱼眼”中的光线亮度在不断忽明忽暗地变化着,让独眼的样子显得十分诡异。
随着一声闷响,独眼身体被凭空击飞出去,跌落在鲁一弃的脚边。屋里的光全灭了,好一阵,才慢慢亮起。
鲁一弃知道自己错了。他一直都认为这里不会有电,电局子不会给这样偏僻的独户拉电的。而现在,独眼这惨状明显是被电流击了。对家竟然把电也入坎面做扣了。
独眼的样子像是被火烧过死尸,身上发出一股焦臭,那味道有点像是烤糊的肉。一只眼睛睁得大大的,像是觉得死得很冤,他都没明白自己到底是落的什么扣。
鲁一弃试了一下独眼的呼吸和脉搏,都没有丝毫反应。看来独眼真是死了!独眼就这样死了!
鲁一弃放平独眼,解开他腰中牛皮带。然后开始抢救死去的独眼。
洋学堂真能学到许多知识,比如现在鲁一弃对独眼进行的紧急救护,西医常用,虽然简单却实用,可以给溺水、触电的伤者还阳的机会。
那这简单的救护方法是否可以给已经死去的独眼一个机会呢?
不,这救护方法是不会给独眼机会的。
第二十四节: 花熔金
花非花,满屋飘零嗅无香;
火非火,摧坚熔钢花几朵。
是的,救护的方法是不会给机会的,因为这机会掌握在救护的人手中,这机会是需要救护人的努力才会有的结果。
鲁一弃很努力地做着心脏按压和人工呼吸。五次按压,一次吹气。他反复着这样的程序。他已经完全忘记了周围的危险,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救活独眼。虽然他们相识的时间还不到一个昼夜,虽然他们没有血缘关系,但他实实在在地感受到他是个真正的兄弟,比亲兄弟还好的兄弟。独眼听从自己所有的话,处处维护着自己,心甘情愿地为自己承担所有的危险。他必须救活他,他这辈子都没有体会到过兄弟的感觉,现在刚刚才找到这种感觉,他不能这么快就失去。
鲁承祖依旧坐在地上,他看到刚才发生的一切,但他没有能力也没有办法来帮助他们。他胸口和胯骨处的伤痛让他连移动过来的力气都没有。此时“阳鱼眼”范围之内又变成一片黑暗,“百岁婴”随时都可能从铜镜背后杀出,说不定还有其他更可怕的扣子正在悄悄逼近。黑暗中他看不到一弃在干什么,但鲁承祖知道,一弃所做的肯定是必须做的。而自己能做些什么呢?鲁承祖也知道,自己必须在一弃做完那件事之前保证他们不受到攻击。
鲁承祖摸索到自己的木箱,他熟练的打开几个屉格,从其中拿出一些东西。然后索性躺倒在地,这样他可以不费力地观察到周围和上面的情况。
果然有异动,虽然周围黑暗,但他还是发现东面有几面铜镜在悄无声息地转动,将摆置的角度改变了。他不知道那里会出现什么,但不管那里出现什么,其结果都会是对他们不利,所以必须阻止。
鲁承祖拿起刚从木箱里掏出的一个竹筒。朝着黑暗中的大概位置按动机括。一阵强劲的利物破空的嗤嗤声,随后是铜镜处雨点般的叮叮声。鲁承祖用的暗器叫“银毫花语”,筒中所藏银针如漫天雨丝倾洒在东面的铜镜上。
暗器放完了,没有任何反应,也没声音,看来“银毫花雨”并没有起到任何作用。不,也起到一定作用,东面转开的铜镜又悄悄复位了。这样自行复位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最有可能的就是在“银毫花雨”的威慑下,对家畏缩了,他们放弃了东面的行动。
鲁一弃仍然在努力,他已经满脸是汗,但救护的动作却仍然正确有力。
鲁承祖坐了起来,他又拿起一件东西。那是一把“三联小弩”,可以一下子发出三支弩箭。他拿着小弩,把小弩搁在膝盖上,坐着不动。其实他有意无意间把那小弩又朝向东面。那是由于瞎子登太湖石落“铰龙网”给他的教训,对家会出乎意料地把同一个扣子反复从同一个方向落下。而且刚才逃脱的几个“百岁婴”也都是隐入东面的铜镜背后。
屋里突然间变得明亮,随即就又变得黑暗。
就在这一亮一灭之间,鲁承祖发出了三支弩箭。亮起光线大概是为了让攻击者看清目标,亮起的同时,东面又有两面铜镜瞬间转开。三支弩箭阻止了对家的又一次行动。屋里还是一片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