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娘们都跟着一道来了锦棠苑中,锦棠苑里忽得便热闹了起来。
只是陈倏未在苑中多停留,径直抱了棠钰至主屋中,喜娘们有各自的安排,有的留在苑子里,有的在外阁间,还有些,跟着陈倏和棠钰一道入了主屋。
棠钰听到屋门开合的声音,很快,便见盖头下的光线比早前暗了几分下来。
冬日里,屋中的碳暖“哔啵”作响,也有红烛燃烧的“呲呲”声,但仿佛都隐在陈倏的呼吸声里,她亦能听到他心跳声,隐约比平日快了几分。
外阁间和内屋的帘栊已经换成了大红色的喜绸,喜绸滑过棠钰的手背,棠钰微微怔住,耳朵也红了红。
等到内屋,已经有喜娘在等候了,见了陈倏抱棠钰入内,笑着开口道,“请新郎官抱新娘子坐床,早生贵子。”
这么直白的祝福语,棠钰脸色微红。
陈倏果真在床榻上放下她。
陈倏抱她落座时,她明显感觉到床下放了东西。“早生贵子”,棠钰忽得反应过来,那就是红枣,花生,桂圆和莲子……
棠钰指尖正好轻触到榻上,陈倏温柔抚上她的手,“我去同祖母和舅母饮杯酒水,很快就回来,等我。”
他声音温和,隔着红盖头,棠钰看不清他的脸。但他握住她的手放置唇边,轻轻吻了吻,唇间的暖意轻触至她的手背,她脸色更红了些。
喜娘们也纷纷偷笑起来。
棠钰心中也微微动了动,脑海中莫名浮现出陈倏平日的身影,复又听着他的脚步声离开了屋中,她的心也似被什么牵动着一般。
待得陈倏离开,喜娘又提醒一声,“新娘子,要揭喜帕补妆了。”
棠钰也才反应过来,今日并无宾客,陈倏很快就会回来行洞房礼,她在拜别祖母的时候哭过,眼妆是花的,喜娘早前就说过在洞房礼前要补妆。
红盖头轻轻撩起,喜娘们当即忙碌起来。
几乎每场婚事,新娘子在辞别家中长辈时,或多或少都会哭红眼睛,但因为洞房礼前,新郎官都要出去同宾客饮酒,所以新娘子在洞房礼前补妆的时间是充裕的,也是最不紧张的一环,但今日正好是反着的,晨间不怎么紧张,紧张得是洞房礼前补妆的时候。
“眼妆要补,唇妆要补,还有腮粉也要补。”为首的喜娘逐一开口,旁的喜娘们纷纷忙碌了起来,眼妆,唇妆,扑粉,各个动作都很利索。
棠钰坐在喜床上,让做什么,她照做就是了,不添乱,只觉大家都觉刚过去不长时间,喜娘们还在补妆时,就有喜娘在屋外道,“新郎官折回了。”
这么快?
棠钰微讶,喜娘们也开始手忙脚乱的。
棠钰忽然想,她应当是第一个觉得洞房礼这么快就要开始的新娘子。
喜娘们这端也终于生死时速将新娘妆补好,又赶紧将棠钰头上的红盖头盖了回去。
棠钰端坐在喜床上,不知是不是刚才时间紧张的缘故,气氛也跟着紧张了,棠钰袖间得双手有些促狭,不知该放在何处好。
有喜娘看出,温和提醒道,“新娘子别紧张。”
棠钰颔首。
只是喜娘的话音未落,就听屋外喜娘的声音说起,“新郎官回来了。”
随着屋门“嘎吱”一声打开,棠钰听到了陈倏的脚步声。
他身上的酒意不重,应当是真同祖母和舅母喝了杯酒水就回来了。红盖头下,棠钰看见喜袍的一角,停在自己跟前。
棠钰心跳莫名又快了几分,还似扑通扑通就在耳际。
“请新郎官揭新娘子的红盖头。”
按照喜娘的提示,陈倏上前,伸手取下一侧银质托盘上的一杆裹了红绸的喜秤。
伴随着他的动作,喜娘开口,“挑起红盖头,夫妻恩爱,和和美美到白首。”
凤冠其实有些重,凤冠下的棠钰原本略微颔首,红盖头挑起得一刻,棠钰只觉周围的光都亮了起来。眼眸下意识敛了敛,修长的羽睫轻轻眨了眨,如同展翅的蝶翼一般,缓缓看向他,带着诱人的妩媚,和明艳动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