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暇的日子,许愿常来陪着周青盟加班,和他的创业团队都混熟了,大家不知道是不是都听过李多乐添油加醋的描述,每次许愿的嘴唇稍微肿了点,他们就交换一个“我了解,我真的了解,不用解释,解释等于掩饰”的眼神,可恨的是周青盟假装什么都不知道,由他们偷笑去。许愿只好追着人家说其实这是被蜜蜂蛰的,被蚊子咬的,或是吃辣椒太辣了。
说久了,许愿就特别憎恨罪魁祸首李多乐。她每次来探班都会买些小吃或者饮料,独独没有李多乐的份,偶尔假意原谅他,给他的不是加多了辣椒就是加多了盐。
李多乐和周青盟嘀咕着:“我要是有这么个活蹦乱跳、有趣极了的女朋友,我肯定就不去外面花天酒地了。”谁不知道李多乐天天应酬,那一身酒胆和泡妞的手艺都是摸爬滚打练出来的。
许愿把周青盟老鹰捉小鸡般提到身后,提防地说:“以后不要随便教我们周青盟做坏事。”
李多乐当面没有说什么,可是背地里拦住许愿,难得的正经,说:“许愿,最近有许多老板找我们做生意,我们整个团队必须要一起去应酬,吃完饭就是去夜总会或者蒸桑拿或者足浴。周青盟总是借故走了。他是公司的核心开发人员,按理说不能这么任性的。我教他一些社会上的东西,他必须学,不然以后他不能独当一面。那些老板会笑他不懂为人处世。”
许愿出乎意料很冷静,回答:“我知道。我知道男人在社会上都要逢场作戏,我知道别人有时候会硬塞给他风花雪月,我知道他想大展拳脚,我不想成为他的绊脚石。你们不用顾虑我,下次如果周青盟要走,你就说是我不准他走的,我相信他分得开感情和游戏。”
也许以后她会看见他酩酊大醉的样子,会闻见他身上从别处沾染的香气,会在和他打电话时听见女孩子的娇笑声,可她相信,他心中有一块地方上了锁,只有她才能进入。
“你看,这就是为什么我想要一个你这样的女生当女朋友。我的每任女朋友都会因为我应酬的事情大吵大闹。”
许愿捂着胸部后退,故意说:“你不要过来,你过来我就叫啦!”
李多乐哈哈大笑着,一瞟许愿一马平川的身材,不屑地说:“这种豆芽菜,只有周青盟吃得下去。”
周青盟、周青盟的家人、周青盟的好朋友,都很喜欢许愿。许愿有时候觉得,这就是最大的幸福。
因为这段日子她常去陪周青盟,邱珊珊和邵曦晨抱怨整天见不到她的影子,可是她们两个人的感情却火速升温起来。有时候难得聚会一次,许愿看见邱珊珊和邵曦晨这么要好,竟然一边高兴一边难过,高兴的是这两个死对头终于王八看绿豆看对眼了,难过的是以往她才是两人的粘合剂,现在她却成了最外层的土司面包,中间的黄油和果酱如胶似漆。
当邵曦晨遇见麻烦事时,首先想到的是邱珊珊。
她借尿遁从夜总会走出来,看着镜子里的女子秀发凌乱,两颊嫣红,戴了美瞳的眼睛了无生气,喉咙里的呕吐物涌上来,她伏身却只能痛苦地干呕几下,虚弱地站直,打开水龙头,用最大的水冲着右手,被那个老头子吻过的手背到底有多少不干净的细菌啊!
她挤了一大坨洗手液狂洗手,还觉得意犹未尽,于是摸出手机拨给邱珊珊,接通就说:“珊珊,待会给我打个电话,我就借机脱身。妈的,这些学长眼睛瞎了是不是,看着一个大企业的老头子吃我的豆腐。”
“你在哪?”简单三个字,却传来不可抗拒的压力。对方不是邱珊珊,是个男人。
邵曦晨竟然很听话地说了,在天籁夜总会511。
“等我!”那边撂下电话,好像怒火燎原。
邵曦晨一阵心慌,转身回了房间,那个老头子还以为她是害羞,越逗越开心,整个一枯木逢春。
“咚!”在欢乐的歌声里,一声轰动的踢门声令全场噤若寒蝉,只剩动人的旋律撩人心弦。
老头子正揽着邵曦晨的肩膀,非要把话筒递给她,和她合唱《小城故事》。
立在门口的胡珀在流转的灯光下一步步走进来,眼里的戾气像滚着气泡的熔岩,看见谁,谁的气势就被他燃烧殆尽。
他拉起邵曦晨。这是他第一次牵邵曦晨的手,宽大的手掌,粗糙干燥的手心,秋天般的温度,没来由让她一阵心安,让她愿意跟他走。
“你要干什么?”老头子拉住邵曦晨的另一只手。
“放开!”话音刚落,一阵疾风驰过,胡珀已经扑到老头子的身上,痛快淋漓地揍了七八拳,包厢顿时乱成一团。
邵曦晨惊醒过来,推开胡珀,把他推到门外面。她紧紧坐在老头子身边,妩媚而温柔地安慰,也不管他的手放在自己的腰上,她赔着笑说:“对不起,李董事,我朋友喝了酒,请你不要怪他。”
她回头,给胡珀递眼色,厉声吼:“还不快走。”
“我送你回去。”
“我不要你送。待会李董事会送我回去的。”
此生头一次,胡珀渴望拥有一个人,而那个人却一次次把他推开。他颓然地站在原地,像流浪的小狗一样轻问:“邵曦晨,你难道不知道我喜欢你吗?”
邵曦晨别过脸不看他,咬唇逼自己说:“你自作多情,我无福消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