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下,热闹的好吃街里人人惊慌失措,跑出来的人和外面不明就里挤进去的人撞在一起,依稀听到深处的打斗声,掀翻了火锅汤,撞翻了章鱼小丸子烤炉,推倒了鱿鱼架,砸破了很多酒瓶子。
许愿对此无动于衷仍然朝里走,听不见周围的呼声,“小姐,不要过去,那边很危险。我们已经报警了。”
她懒得思考,只想穿过这条街,走到护城河,那里是她和周青盟上船的地方,她曾在芦花深处捡到了五块字母,拼凑在一起是TeAmo。
除了林丹袭,此生再没有人这么用心地爱她。
那群穷凶极恶打遍了整条街的人没料到一个单薄的女生闯进来就和握着刀的他们擦身而过,不悲不喜,一时间也没反应过来,竟任她从战场的中心穿过。
浑身是血的胡珀趁着这一点时间喘气,捞起一个啤酒瓶,在柱子上砸烂,用尖利的碎片对准了来势汹汹的七个人。
“说好了三个月再还的。”他吐一口唾沫,隐隐带着血,他从心底鄙视这群没义气的狐朋狗友。
“是啊,不过老大听到你四处借钱,就提早来收债了。”
两方对骂着,都没有留意到已经侥幸走出危险中心的许愿身形一滞。当胡珀惨然一笑再次掀起战斗时,许愿已经随手拿起一把切鱿鱼的刀,闯进去和他并肩作战。
她的黑发滴着血,许愿从没想过自己有这么生猛的一面。万念俱灰的她只管不要命地打,浑身的煞气连胡珀都吓住了。
“警察来了!”不知谁喊了一声。
七个人对两个人,本该是一面倒的局面,可实际上两方都挂了不少彩。
胡珀扶着许愿朝护城河的方向跑,发觉她拿刀的手部肌肉紧绷着,突出的青筋硬得像条钢丝。七个人没有追上来,而是钻进另一个方向消失。
胡珀沾水替许愿擦净面庞,卡紧她的手腕,总算夺走她手里的刀,挥手把它扔到水里。粼粼波光映上她瘦削的脸,如同死人,面无表情。
“我没想到你连打架都这么勇猛。”胡珀拾了片薄石头打水漂,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我找人借了不少钱,想钱滚钱赚首付,反倒是亏个精光,最近常有人听到风声来讨债。”
“扑通”一声,许愿已经跳进水里。
胡珀吓得四处寻找,却见不远处她露出苍白的头颅,深深地望了他一眼,又钻进水里,不知疲倦地游了一夜,间或上岸,歇息一下,又无声无息地潜入水中。
胡珀便在岸边等着,什么也不问,隐约觉得水涨了,或许是许愿的泪水掉了太多。
他们形成一种同生共死的默契,你不说,我不问。
天亮时,许愿才不再下水,胡珀把自己的衣服脱下来,裹着她。她迷迷糊糊地赖在他的胸膛里,浑身发烫,病了最好,病了才可以理所当然地倒下来。
“我和周青盟分手了。”
“医生说,我妈妈快不行了。”
……
她说了许多许多的胡话。
胡珀背着她回许家,开门的竟然是个年轻的男人,他打算问问静立于旁的妈妈,可是看到她指责的眼神便作罢。男人伸手来接,他便交出去了,注意到男人轻柔的动作,半知半解的胡珀想他应该没有恶意,或许亦是关心许愿的人。
送走胡珀后,许渊低头看怀里昏睡的许愿,几乎感受不到她的重量,她轻得像片羽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