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原的金雕捕猎时一贯凶悍至极,拓跋虞的这只金雕每每从万丈高空瞄准猎物后,便是猛地从天空俯冲至地。
金雕的重量本就不小,爪子又极为锋利,那些狼的死因无外乎有两种,要不然是被其利爪刺破脑壳而亡,要不然则是被那残忍的凶禽从侧方用尖喙勾破颈部动脉,后因失血过多慢慢死去。
慕淮自幼习武,对待突袭他的人或物,反应要比常人机敏许多,出于直觉,他渐渐觉出了不对劲。
动物一向对天敌的出现反应最快,慕淮只见自己骑的枣红骏马竟是微扬了前蹄,且发出了低低的嘶鸣声。
他亦能清楚看见有一不小的阴影落在了马头前的地面上,且那阴影越来越大。
慕淮眸色微觑,他顾不得多想缘由,倏地勒马挽缰后,便动作迅驰且利落地从马背上跳到了一侧。
金雕俯冲猎物时,不能轻易转变方向,否则它的力量也会大大折损。
且因着汴京与鹘国的草原并不相同,汴京的建筑密集,上升气流过多,这或多或少阻碍了那金雕向下俯冲的力量。
只听“咚——”的一声。
慕淮站在满脸惊诧的一众侍从旁边,眸色发阴地看着那金雕击向了枣红骏马的背部,那马痛苦地嘶鸣了一声。
半晌,终于“轰隆——”一声,痛苦地倒在了地上。
一众侍从神色皆是骤然一变,正要高喝着护驾,却被慕淮及时阻拦,并被勒令噤声。
坐在辂车中的容晞隔着团扇的薄纱,也瞧见了有一高空落下的物什差点击中了慕淮,
那金雕见自己攻击错了对象,又要去攻啄一身赤红华衣的慕淮。
待它微微升空,正要做下一次俯冲时,慕淮早已用手握好了身侧侍从腰间别着的长刀。
金雕从半空俯冲,杀伤力自是不及从高空俯落。
待它即将靠近慕淮及一众侍从时,慕淮眸光一戾,猛地拔刀挥刃后,便将那凶残的猛禽一砍为半。
那金雕还未来得及发出最后一声悲惨的唳鸣,便惨死在了慕淮的刀下,亦变成了两半,掉在了慕淮身前不远的地上。
容晞险些要惊呼出声,见慕淮并未被那金雕伤到,终于舒了一口气,可那颗因惊慌而砰砰直跳的心,却是半晌都未能平复。
驱驰华贵三辕辂车的皇家仪仗队,见太子那处出了状况,纷纷停止了前行。
容晞尽量让自己保持镇静,亦怕自己会在众人面前失态,语出之音却是稍带着颤抖,关切地抬声问向慕淮:“……殿下,您没事罢?”
慕淮冷眼睥睨着地上的死鸟,亦用余光瞥着不远处,那倒在地上奄奄一息的枣红骏马。
听到女人在唤他,慕淮倏地意识到她怀着身子,胆子又一贯小,见不得这样血腥的画面。
慕淮走到辂车旁,见女人已将团扇移下,被细细描绘的绝色容颜因着恐慌,瞧着却有种惊心动魄的美态。
生动又艳丽。
慕淮嗓音平和,对容晞道:“孤无事,一个发狂的畜生罢了,你不用怕。”
“可……”
“别怕,没事。”慕淮又道。
容晞想要说,适才这事绝对有蹊跷,但又考虑到慕淮怕引起周遭百姓的慌乱,终是噤住了声,没再言语。
慕淮命侍从将马尸和这被砍成两半的金雕尸身从路中央抬走,又同拾起金雕尸身的侍从单独说了些话,侍从听后点了点头。
半晌,侍从又牵来了一匹颜色较深的骏马,慕淮神色平静地骑上马背,他挥鞭,再度命亲迎的队伍往雍熙宫处前进。
待安坐于马背后,慕淮眸色渐深。
他又怎会猜不出,是有人想用这训练有素的金雕弄死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