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婆子早上进来时,付悦已经醒了,孟婆子伸手就要摸付悦额头,付悦脸是红的,眼睛也有些肿,一偏头,道:“我没事,快给我穿衣服,哪儿那么多事?该你管的管,不该你管的少管。”
付悦说这话时,声音都是沙哑的。
外间侍候的丫头也都进来,孟婆子只得侍候着付悦穿衣服。付悦只一站起来,便就觉得一阵的头晕。勉强穿上衣服,吩咐孟婆子道:“你去与我娘说,让她先去万安堂,不用等我,我先去厨房看看祖母的早饭准备得如何了,完去万安堂给祖母问安。”
孟婆子有心说让付悦别出去,再给老太太过了病气。但一抬眼,对上付悦凌厉的眼神,将话吞回肚子里,乖乖地转身出去传话。
就在孟婆子快到门口的时候,耳里传进付悦凉凉的声音:“你也一把年纪了,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我想奶娘应该知道吧?”
孟婆子吓得脚下一滑,连忙答道:“孙女儿关心祖母,孝心可嘉,老奴能侍候姑娘,是修来的福分。”
付悦瞅着孟婆子的背影,若孟婆子果然识相,用着倒也不是不可以。洗漱过后,梳好头,付悦头一片的疼。她照镜子瞅了瞅,叫人往脸上扑了些粉,使脸看起来不至于那么红。强忍着头疼让个力气大的婆子抱着,往厨房去了。
到了厨房门口,却又碰见了吴大娘来给付新盯着早饭。一想到精明的吴大家,付悦心下有些犯怵,连忙让抱着她的婆子改道,往万安堂去了。
吴大娘远远地也瞅着了付悦,见付悦一行人明明是奔着厨房来的,却又走了,冷笑了声。厨房里的人喊吴大娘,说付新的早饭、水、茶全好了。全都装进了黑漆的提盒里。五六个小丫头提着,吴大娘打头走了。
付新一早上,洗漱完,就去偏厅里给沈蓉换供果香烛,然后行礼,坐在蒲墩上看会儿书,连等着早饭。有时,付新也会担心付伟,一点儿消息也没有。但她不敢让人去周老太太哪儿打听,怕周老太太也跟着担心。
更多的时候,付新就这么每日重复的过。除去她没有了娘之外,可以说付新现在算得生活得平静安逸。外面的事,吴家姊妹全都解决了,而凝香园里,纪妈和绣燕侍候着,使得付新一点儿也不比沈蓉活着,付伟在时差。
第十回 10
然而好景不长,周老太太突然病了,请了多少个医生,都不见好。开始时,都瞒着付新,可过几日,付新总要换了喜服,去看看周老太太。或是周老太太打发人来请付新过去,周老太太也不放心付新,总要亲自看了付新没事才安心。
但有这么几天,付新一提去看周老太太,吴家姊妹或是纪妈、绣燕总会拿事情将她挡住。一回两回,付新开始心下打鼓。然后又不见周老太太打发人来请她了,付新就坐不住了。这日早上,非要换了衣服去探望周老太太,任谁也拦不住。
从昨天傍晚开始,广陵罕见得开始下雪,下了整晚,没有要停的意思。
现在外面大雪纷飞,天地一片的白。枯树干枝上成串的雪,这还不够,雪却还不停地从天上如棉絮似的往地上飘落。
纪妈见拦不住,只得去给付新寻厚衣服。以前的裘皮衣服,全都让付悦拿走,只留下几件没什么特色的锦段面的棉衣服。付新也不计较,裘皮不裘皮的又怎么样呢?付悦能将衣服抢走,却抢不走付伟对她的偏爱。
所以,当纪妈有些不愤地将那棉衣服给付新穿上时,付新反倒安慰纪妈道:“衣服只要保暖就行,其实棉衣跟裘服没什么区别。”
纪妈怕付新伤心,没说什么,又给付新带上观音兜。又给付新细细地整了整衣服。吴家姊妹给付新递上暖手炉。就要将付新抱起来,付新不干,非要自己走:“我已经大了,大娘年纪也不小,怎么能抱着我呢?给我穿上皮靴子,我自己走就行。”
绣燕面上一黯,付新有好几双羔羊皮面的皮靴子,可是上回付新从凝香园出去,在回来,却是一双也没有了。道:“皮靴子也没了。”
和裘皮衣服没了一样,付新并不问原因,无所谓的笑笑,道:“那不是有木屐?穿木屐一样的。”
纪妈找来木屐,为付新绑在棉绣鞋的外面,付新站起来走了两步,笑道:“这样挺好,咱们走吧。”
待付新一进到万安堂的门,里面一阵药香。付新的心一下子提到嗓子眼。让她想起沈蓉来,那时也是药不离口,然后突然就没了。
付新急忙就往万安堂周老太太的起居室里跑,门口碰上了老太太身边原打发了侍候付悦的孙婆子,已经被付悦又给打发回万安堂。
孙婆子一见付新,眉头就皱到一起,抬头对春絮道:“谁让憨娘来的?”
纪妈和春絮、绣燕齐声道:“我们拦不住。”
付新一扬小脸,道:“我自己要来的,多日不见祖母,想给祖母问安,探望一下祖母。为什么这么大药味?我祖母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