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未说完,只见敏之起脚用尽全力跺在了上官令煌的脚背上,还意犹未尽的死劲磨蹭了两下,忿忿道,“这个就当做你救我的回报,你也可别往心里去了!”说完,转身大步流星地离去。
上官令煌脚背一阵生疼,又不好脱了鞋子去查看,再见敏之已气愤地走远,忙一瘸一拐地跟了上去,笑道,“好了,别气了,陈公子。踩也让你踩了,骂也让你骂了,总归是我的不对,你就大人不计小人过,原谅我这一次,如何?”
敏之脚下不停地道,“昨日你才笑我是毫无用处的公子哥儿,今日就将我派上了用场。”说着,突然脚下一顿,敏之扬头盯着他问道,“看来,我还是有一丝用处的,是不是?”
上官令煌见他神色认真,也捏不准他这番问话到底是真心还是反义,只得扯着嘴皮子笑道,“那话我收回。”
“说出去的话就等于是泼出去的水,岂有收回之理?”敏之挑眉淡问,促狭之光在眸底深处稍纵即逝。
怪不得狄仁杰每次都喜欢言语上压倒自己了,原来将一个人驳得毫无还击之力,也是一件令人感到夷愉和心理平衡的事。
上官令煌顿时哑然。明知道敏之是有意叫他哑口无言,但那问话响在耳边时,他却真不知该如何作答才好。
将上官令煌的神情尽收眼底,敏之眼眸溜地一转,随即起笑道,“要我原谅你也可以,你答应我一件事,我便不再和你计较。”
上官令煌常年呆在山中学艺,性子到底还是明净了些,哪里猜得到敏之的心思,便问道,“何事?”
“之前你救了我一次,算我欠你的。”敏之笑眯眯的开口,那神情就好像看见老鼠自动送到嘴边的猫儿一般,“但这一次你救我不算,因为你差点害我……”说到这里,敏之脸一红,话语转弯将那一段跳过,“所以是你欠我的。两欠相互抵消,你将我送回凤台县,我便忘了方才的事,如何?”
一席言尽,字面上听来似乎是敏之宽宏大度,实际上却是借那点事得理不饶人的抓着不放。
上官令煌起初也觉这话甚是道理,但转念想了片刻后,立刻明白了各种玄机。
回眸时见敏之还眼巴巴地望着自己,上官令煌失笑摇头,戏谑的话到嘴边却自动过滤成,“那好,如此说来,我还得感谢陈公子大人有大量,不同我计较了?”
敏之扬唇而笑,正欲客套两句,忽然反应回神,他那末尾的一句话好像是反问来着?
霎时笑意僵在嘴角,敏之在心底将他一拳撂倒后,挽笑道,“感谢就不必了,只要你将我平平安安、完好无缺的送回凤台县便可。”
上官令煌顺势点了点头,持剑伸手做了个请的姿势,“既然如此,陈公子,请吧!”
拒绝戏弄
敏之也不相让,迈开步子便往前走去。上官令煌跟在身后不远处,边走边笑,黑如宝石般的眸子里闪着点点流光溢彩。
敏之走了片刻后,回头见上官令煌眸底笑意灿烂,心底疑惑一闪而过。
这人怎么笑得这般刺眼?莫不是他心里又在盘弄什么算计了?
想到这里,敏之不免又回头多瞅了他两眼。怎奈琢磨不出上官令煌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敏之也只得没好气地白了他几眼后,继续往前走着。
哪知才刚走出一小段路程,敏之便骤然停步,霎时反应回神——怪不得他笑得一脸欠揍的神情,原来竟是……
见敏之走了一截后愕然止步,只管看着前面的路发杵,上官令煌笑盈盈地走上前问道,“陈公子,怎么不走了?”
敏之忿怒转头,上官令煌那张染着笑的脸倒映眼底,飞扬的眉,微弯的眼角,无一不在显示着此刻他心情大好。
敏之突然感觉这人比薛御郎真可恶。
人家薛御郎好歹脸上就写着‘坏人’二字。可这人分明是外表澄澈内心恶劣阴险狡诈外加有仇必报!
“你明知故问!”敏之不自觉地撇了下嘴角,感觉内心怒火似有欲燃之兆,忙大口吸了气平定心神。
是老天见自己降到这大唐养尊处优太闲了,所以派这么一个人来故意气他,好让他有事可干吗?
“又是我的错了?”上官令煌大感诧异,眼底波光流转间,敏之发誓他看见了那揶揄如闪电般一纵而逝,“说走的是公子,带路的也是公子,现在将错推到我身上,可真是冤枉我了。”
敏之今日才算是见识了什么叫做“巧舌如簧”。象他这般专拿别人的痛处来猛下针的人,真该绑了放在鳄鱼潭里吊他三天三夜。
当然,这想法在心里走走也就算了。眼下自己还得靠他才能回凤台。
想到这儿,敏之心火霎时全消,很没志气的堆起一脸的笑容道,“是是是,我错怪你了。不如接下来你带路,如何?”
上官令煌侧目看向他,审视的目光在他脸上刷刷来回扫了几遍后,才起笑道,“陈公子既然诚心恳求,我又岂有不应之理?”说完,迈步率先走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