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青崖拼命追赶,终于拉住了那个人。
的确是聂清玄,他得罪了天道,所以元神不会像其他人伴随着时间流逝,渐渐溶于天地,而是被惩罚永世徘徊在他无法渡越的忘川河畔。
元神的相貌与本尊相同,但没有戴面具,这也是黎青崖第一次见到聂清玄真正的模样。
丹唇琼鼻狐狸眼,五官与他各种化身相去不大,唯一不同的是右脸上半部分伤痕遍布,像皲裂的瓷器,纵横狰狞,十分可怖。
这是在与魔皇决战中留下的伤疤,印刻在灵魂上,无法被消除。即使炼制化身,也会留下痕迹,所以臭美的老东西才会用桃花纹遮掩。
“拉着我做什么?”聂清玄这样问黎青崖,眼神像在看一个陌生人。
“师尊,我们回去吧。”
“你是谁?为何叫我师尊?”
他不记得自己是谁,不记得自己为何在这里。只知道自己在等一个人,但他连在等谁也不记得了。而且,他内心深处似乎并不希望那个人来这里。
即使明白元神没有记忆,黎青崖也忍不住为聂清玄冷漠疏远的态度失落。
“我是你的弟子,我来带你回家的。”
“我为何要随你走?”聂清玄不是旁人说什么就信什么的性子,这点在元神上表露无疑。
黎青崖自然明白自己师尊的性格,也明白麻烦的不止是找到聂清玄,还有如何说服他跟自己走。若他不同意,自己可没本事强行带走他。
“小师叔在等我们,我们回去找他,好不好?”
“他又是谁?”
“他是你的师弟。你的魂魄在天劫中散掉了,我们找了好久……”
黎青崖絮絮叨叨地将这段时间的经历讲与聂清玄听,也包括他通过聂清玄魂魄看到的关于过去的记忆,试图通过这些让聂清玄的元神找到熟悉的感觉,答应跟自己走。
忘川水静静淌过,这里没有时间的概念,所以两人都不知道自己在忘川河畔坐了多久。
终于,黎青崖的故事讲完了,聂清玄的感想很简短:“蠢蛋才与天道做交易。”
在实力不对等的情况下做交易,弱势的一方很可能被强势的一方剥削。而天道对单个人来说绝对强势,与它做交易,只是给它支配自己的权利。
黎青崖笑了笑:“可能他与我都是蠢蛋吧,但世界上总有让人宁愿不惜一切代价也要留住的东西。”
似乎这句话触动了聂清玄,他的口风有所松动:“你说要我跟你走,那你能付出什么?”
黎青崖眼睛一亮:“你要什么?回去了我给你找。”
聂清玄回道:“哪有向‘鬼’赊账的道理。你必须现在给,有什么就拿什么出来,若我满意,自然会跟你走。”
黎青崖语塞,他连衣服都扯碎做标记了,还有什么能给聂清玄的?
抱着找找看的心态,他翻起自己空荡荡的袖里乾坤。好运的是,还真被他在角落里找到了一个东西,多半是收拾储物空间时落下的。
“我只有这个了。”
他将手伸到聂清玄面前,摊开,一颗话梅糖躺在掌心。
黎青崖自己都忍不住感觉丧气,这话梅糖他以前用来逗鹿昭白的,但现在鹿昭白都对这种零嘴不感兴趣了,又怎么可能打动聂清玄?
看到话梅糖,一股熟悉的感觉涌上聂清玄的心头。他用低微到不可闻的声音感叹:“我觉得我可能真的认识你。”
就在黎青崖自觉无望准备收回手时,聂清玄拿走话梅糖:“我跟你走。”
黎青崖不可置信地抬起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