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照照你的脸。”孙龙摇头苦笑,指着池水。
水面上映出来的我的脸异常古怪,鼻梁上有一团墨一样的黑晕正在急速向四面扩散,只是没有任何感觉,既不痛也不痒。
“我早该提醒你的,不要跟小鹤动手,这种情形,就算马上涂药疗伤,也得超过二十天以上的时间才能痊愈。”
小鹤从暴怒的杀戮到沉静的垂手侍立,前后不到半分钟时间,跟人的印象却是天壤之别。她取出一个碧绿色的小瓶,旋开盖子走过来:“风先生,这些药水对你的伤势会很有效,抱歉。我的生命是孙先生给的,如果有人敢冒犯他,我会不惜一切代价。”
药水带着荷花清香,小鹤倒了几滴在指尖上,帮我涂在鼻梁受伤的地方,伤口立刻感到一阵淡淡的凉意。她的手指非常轻柔,带着极淡的甜香,跟那些荷花香气混合着,充满了我的鼻腔。
“风先生,再次……抱歉。”她温柔地低声说,捉住我的手掌,再次将药水涂在五根指肚上。
隔得这么近,她的温柔和香气,让我一遍遍想起了唐心。在埃及沙漠探险的后半段,几乎每天都在应接不暇的惊心动魄中度过,偶尔想到身披狐裘、傲然不群的唐心,总会为她的失踪而惋惜,并且一直相信,她肯定活着,或者只是找了块安安静静的地方,闭关清修,参悟《碧落黄泉经》的秘密。
“有老虎陪她,还有宋九,想必一切都会好吧?”
我蓦的长叹,嘴里呵出的热气拂动小鹤腮边的头发,纷纷飘飞起来。
卷三《通灵之井》
第一部尖锋相对
— 第 9 章 … 别离—
“风,风……风……”神壁大师呻吟着,扯下脸上的灰布,徒劳地想要捂住自己右臂伤口。
我走过去,在他面前俯下身子,伸手戳中了他右肩、右胸、右肋的十几处穴道,帮他止血。
“风先生……答应我,听从布门履大师的遗命,接掌……枫割寺……答应我……”他抓住我的手腕,喉咙里传出的猛烈喘息声像只残破的风箱。血溅在他的脸颊上、光头上,犹如一颗古怪的行为艺术作品,但他双眼里仍然放射着凝重的精光。
“我不会成为枫割寺的一员,大师,还是另外挑选合适的人物好了,要不要我帮你叫救护车?”他快要死了,如果提出的是另外的要求,我会毫不犹豫地答应,唯独这一点,让我无法接受。
神壁大师挣扎着盘膝坐好,眼神中的殷切期盼更是浓重。
“风,一个要死的人的要求,你再拒绝,有违江湖规矩吧?”孙龙在我身后,不紧不慢地插话。
我懂他的意思,如果做了枫割寺的主持,搜寻“海底神墓”的秘密会更加方便,而且能得到寺僧们的武力支持,绝对是两全其美的大好事。只是,我不能为了自己的私心,把枫割寺主持这个位子当成可以任意穿脱的衣服,利用完了,一丢了事。
“风先生……求求你……我们的寺院永远不能成为别人……别有用心的傀儡,拜托你……”神壁大师嘴里汹涌地流出黏稠的血块,生命垂危。
“我没有悟性……龟鉴川和布门履两位大师……都说过。都说勤能补拙,我却……白白修炼了六十多年,始终不能顿悟,还让干干净净的寺院被别人玷污……我死,洗刷掉枫割寺过去所有的耻辱,从……从你开始,寺院走上正轨,精心钻研佛法,拜托了……拜托……”他说出的每一个字都那么吃力,我不忍心插嘴打断他。
其实我很想明白无误地告诉每一个人,对于枫割寺,我只是匆匆过客,连自己都不能确定在这里停留多久,又怎么会把自己拴在这里。
血腥气越来越浓重,神壁大师抓住我的手像一柄渐渐收紧的钩子:“风,布门履大师的‘阴阳神力’传给谁,谁就是……枫割寺未来的主人,无论你承不承认,你身上已经打着枫割寺的烙印。我要先走一步了,一切拜托……”
面对他的固执,我无言以对。换了另外的人,能够凭空接到天上落下的馅饼,高兴都来不及,而我此时感到的只是浑身抛不开的巨大疲惫,沉甸甸的压在肩膀上。
“象,从现在起,风就是枫割寺的新主持,你要带领寺里的弟子好好遵从他的领导,如有违背……天地不——”
神壁大师的话没说完,胸膛一挺,嘴里喷出一大口血,猛的向后摔倒。
象僧跪爬过来,低声念了三四句咒语,满脸都是深深的悲哀。
日本佛门弟子没有悟性的占百份之九十九以上,大部分人都在撞钟念经中虚度光阴,像神壁大师这样性情刚烈、自尊心极强的人,绝对不适合做僧人。他的武功、智慧、悟性、处世能力没有一项出类拔萃,但至少比死去的龙、狮、虎三位高僧更具备主持枫割寺日常事务的管理能力。
我站起身,胸膛里哽噎得难受。
“风,我跟小鹤要走了,小来以后会永远做你的贴身保镖,目前驻扎在寻福园别墅的人,随你调遣。我希望有一天,你能捧着‘日神之怒’来见我,神枪会内部,除了军师管夫子之外,还有一个大总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