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孟悔正在半山腰等着觉通。
自停车场以下,至杏园桃园,有三百多米的落差,可谓峰回路转,险处多多。在一个山道拐弯处,有一棵苍老而粗壮的马尾松,孟悔就隐身于树后。
透过树枝空隙,她看着脚下来回盘旋的山道,紧盯着上山的那些车辆。她站在那里一动不动,脸上没有了泪水,也没有了表情,只有一阵阵的秋风,把她刚刚变长了一些的头发吹得微微拂动。
直到今天早晨,孟悔才打通了觉通的电话。她说:“祝贺你成了新闻人物。”觉通说:“等我回去再和你解释。”孟悔说:“我不听你解释,也不希望你现在回飞云寺。”觉通问:“为什么?”孟悔说:“我不听你解释,因为你办的事情我已经很清楚。不希望你回飞云寺,是因为那里正打着佛七。”觉通说:“打佛七我知道,你为什么不让我回去?”孟悔说:“佛七是净土###,你不能把一身秽气带到那里。”觉通沉默片刻,说:“我一身秽气,你以为自己就干净?”孟悔冷笑一声:“我当然不干净,我也是一身秽气。咱们这几天都不要去飞云寺,等到佛七结束再到佛前忏悔。”觉通说:“你什么也不要再说,我这里事已经办完,现在就走!”说罢就关了手机。
流氓,这个流氓!他到处找女人鬼混,遭人绑架已经臭名远扬,如今被人解救出来,却又打算回山,人模狗样地做住持了!
不能让他回寺,不能。从开封请来的老和尚已经让他给气走了,是慧昱勉强支撑,才让佛七得以继续,让那么多人安安静静住寺修行。今天,我就是带一身秽气,也要做一回护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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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手合十 第十八章(7)
一股悲壮之气,让孟悔来到这里,一站就是半天。
上山的车不时就有一辆。在山下都是小小的甲壳虫,七拐八拐上来,就越变越大,最后带着轰响从她脚下驶往山上。
终于,下面出现一个银灰色的甲壳虫,把孟悔的目光吸牢。等甲壳虫在山腰里变成大蚂蚱,她从高高的陡坡下去,站到了路的中央。
三菱吉普到她面前,觉通带一脸诧异打开车门说:“你在这里干啥?”
孟悔用冷冰冰的目光瞅着他说:“不是跟你说过了么,你不能回寺。”
觉通脸上有了怒气:“我是一寺之主,我想回就回!你快滚开!”
但孟悔不动,任凭觉通把车子开得几乎触及她的衣襟。
觉通刹车跳了下来。他抓住孟悔的双肩恶狠狠道:“你真想跟我捣乱呀?”
孟悔让他晃了几晃,却嘻嘻一笑:“跟你闹着玩的,别当真。来,大和尚辛苦了,我开车拉你上山!”
觉通笑了:“嗯,这还差不多。”他把驾驶座让出去,自己去了另一边的车门。他知道孟悔以前跟姐姐学过开车,到山上还几次开着他这辆吉普在停车场上兜圈子。
孟悔上车后,抬手捋了捋头发,接着踩离合器,挂挡,启动车子慢慢向上驶去。
觉通一边看着前面一边指挥:“右拐。”“左拐。”“减速。”“加油。”……
车子在山上盘旋五六个弯儿,终于到了售票处。看见他俩,卖票的小伙子赶紧把拦路的横杆打开。孟悔一脸冷峻,将车“嗖嗖”地开到了停车场。她打了几下方向盘,做出要到一边停车的样子,接着猛一个回旋,让车子冲出停车场又向山下飞奔。
觉通喊了起来:“孟悔你干什么?”
孟悔说:“不能回就是不能回,这两天我陪你进城逛逛。”
觉通说:“逛个啥呀?你快给我停车!”
孟悔却不停,飞快地打着方向盘在山道上下行。
觉通吼了起来:“你听见了没有?听见了没有?”
孟悔不听他的,还是没让车子减速。觉通见他这样,只好伸出手脚打算制动。这样,一车之主就不知是谁了。突然,前面出现一个急弯,车子直直地栽到了崖下……
秦老诌的诌:法扬(二)
我是到飞云小学上学才见到法扬。那时他刚满五十,细高挑,有点塌肩,黄面皮,一脸苦相。他一般不住山上,常年住在飞云小学最后面的一个独院里,我们见了他,都称师父。每到星期六,师父都叫学生集合在操场上,他领大家背《总理遗嘱》:“余致力国民革命;凡四十年;其目的在求中国之自由平等……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须努力。”他背总理遗嘱就跟念经似的,一个字接一个字,句与句之间没有停顿,学生学他,也像念经一样嗡嗡地背。他不要求学生信佛,只是一早一晚,自己到大殿里叩拜。
不知从什么时候,法扬挂上了一个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