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阳走的那天,穿着一件素白的衬衫,看上去是很寻常的款式,但周慕时挑那件衣服的时候,其实花了很多的心思。
衬衫的剪裁很好,料子板正又挺括,翻领下头,是一个小小的手工刺绣。
周慕时去门店购买的时候,专门让师傅在上头用极浅淡的丝线绣了一个花体的“慕”字,若是不仔细看,当真点也发现不了。
他想起了那个冬日里,穿着考究的风衣,坐在包房里看见他的那人的表情。
这个世界上为什么有那样奇妙的东西呢?
无论在怎样的包裹和掩饰下,一眼,只要一眼,便让人知道,那是属于自己的所有物。
他记得靳阳身上的味道,不是什么香水味,是常年浸泡在外头的风霜雨雪味。
风霜雨雪似乎不该有味道,但周慕时知道,那是一种怎样的清冽。
人生之路,向来苦多甜少,要是有一个心爱的人拉着你的手慢慢的并肩前行,就什么也不怕了。
他仿佛回到了家里,正在灶台前忙活着。厨房里的煨牛肉好像还在炖着,火开的很小,浓厚的汤汁在锅里不断的翻滚,砂锅里炖的是鲜香可口的老母鸡汤,灶台上的最右边摆放着白色的电饭煲,正在煮着两人份的白米饭,顺着电饭煲的孔隙里散发着米饭蒸熟诱人香气。
靳阳从外头走进来,熟练的撸起袖子,绕过他走到洗碗池边上,帮着他清洗旁的蔬菜,他一笑起来的时候,眉眼弯成极好看的弧度,嘴唇微微上翘,画面便定格了。
真是让人,想亲亲他
周慕时不知道坐了多久,仿佛间是几十个春秋,又好像只是一眨眼的时间。
他睁开眼睛的时候,周遭的一切都在慢慢的褪去颜色,失去温度。
人死去的时候,全身的肌肉细胞都要经历一个漫长的过程,可心死去的时候,往往都只是一瞬间的事情。
起风了,卷起地上轻薄的东西,四处乱吹。
白色的纸张拍打在周慕时的身上,他像个石像一样一动不动的待着,似乎连眼睛都不会转动了。
纸张落在他的胸口上,糊在他的脸上的时候,周慕时才看清楚了上面的图案。
画纸上是人物素描,称不上好的水平,却也清清楚楚的让人你能瞧清楚画的是谁。
滚烫的眼泪从他的眼眶里滑落,沾湿了洁白的画纸。
穿着白色外套的男人男人迎着风向他走来,小心翼翼的把黏在周慕时身上的纸张拿下来,放在架子里铺平了放好,和手里的一本日记本一起整整齐齐的叠放在一处。
他的动作很细致,是素日里严谨认真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