俊挺的眉峰紧蹙,额角青筋突突直跳,就连抓着浴桶的手,也因为过分隐忍,肌肉都鼓鼓地绷了起来。
“殿下若是觉得难受,不必这么强忍着,也不用觉得在草民面前难堪。草民是大夫,什么病人都见过,而且殿下已经算很能忍了……”
明明忍受着常人难以想象的疼痛,赵峥也只猝不及防闷哼了一声,便再没发出任何的声音来。
这份忍耐力,还是让黎星若刮目相看的!
“我没事,许大夫不必在意。”
低哑至极的声音缓缓响起,听着像是无碍,可黎星若却清楚地看到说完这话的赵峥,双手猛地收紧,抓着浴桶的指尖因为太过用力而透白。
还真是够逞强的!
“殿下既然非要忍,那就把这个咬着吧。”
黎星若从一旁凳子上拿了一根木条,递到赵峥面前,准备让他咬着。
这是她之前方子上刻意写下让备着的,也是以防赵峥痛到极致咬到自己的舌头。
这种事情不是没发生过,三年前她曾经遇见过一个双腿摔断之后骨头长歪,严重到不能行走的病人。
为了能让他重新站起来,必须将长歪的骨头打断,通过木条固定,防止愈合的过程中再次长歪。
偏偏那一次麻沸散用完了,她又赶着回京,那病人便要求不用麻沸散直接断骨,还不肯咬木条。
结果就是剧痛传来的一瞬间,他猝不及防,竟是痛到咬掉了一小截的舌头。
赵峥看着那杵到跟前的木条,直接摇头道,“我不用这个。”
“怎么,太子殿下觉得咬着木条,太不文雅了?我这可是为了不让你咬伤自己,才特意写在方子上的!殿下,这屋子里只有我们两人,你放心,就算你样子再狼狈,我也不会说出去的。”
她可是考过执照的医生,绝对不会向外人透露病人隐私的。
可就算她这么说了,赵峥还是紧绷着一张脸,半点没有要拿那木条的意思。
他明明疼得脸色煞白,冷汗直冒,却依旧挺直脊背,不想露出半分脆弱之态。
“逞什么强,真伤了,不是更麻烦。”
黎星若暗自嘀咕一句,干脆伸手一把掐住赵峥的脸颊,微微用力,想将那木条塞进去。
刚倒进浴桶的药还没有完全起效,否则他会全身酸麻无力,倒不用她费劲了。
就在她想塞木条的时候,赵峥伸手,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
“许大夫对待别的病人也是这样的吗?”
他喘着粗气开口。
明明之前在安济坊的时候,他看到她对待每个病人都那样有耐心,温柔得很,怎么到了他头上,就直接强迫着来了。
“殿下肯按照草民说的来,草民至于做这种事吗?一会药效更猛烈,你抵不住,反应会很大。堂堂太子殿下若是咬破舌头,不能说话,到时候怎么上朝议事?”
赵峥闻言,手上动作松了松,却仍抓着她的手腕,声音沉沉地道,“许大夫这是在关心我吗?”
不管黎星若在他面前自称多少次草民,他都没再自称“本宫”,在她面前直接放下了太子的架子,只为跟她稍稍拉近一些距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