厨房里,李冬梅眼见准儿媳眼都红了,心里的火苗不由呼呼窜,端着盘不知什么菜,狠踩着步子咚咚咚地就出来了,把盘子往桌上猛地一顿,抬起手指就往大儿子站着的地方戳,声音压到最低吼:“缺心眼儿啊你?嫌人东西不好你换就是了,拿话挤兑自己家人干嘛?!老实坐下给我吃饭!把人给我气跑了你试试?”
说完了头一偏,扫到小儿子在一旁操着手看好戏,手一转又戳过去:“他好歹还有个着落,你就知道傻乐!别以为你在学校的那点破事儿我不知道?那女孩儿比你大吧?你还没张衡聪明呢就学着走他的老路?学他那样能有什么好下场?”
张量万没料到自己安安静静看场戏还被捎带上刮了一顿,嘁一声就开始敲碗:“吃饭吃饭,饿死个人。”
一顿饭艰难地吃完,李冬梅拦住陈串串要帮忙收拾的动作,交待大儿子:“电砂锅里有银耳汤,你端两碗去你屋,好好招呼串串吃下去,能暖胃。”
沙发上歪着的张衡抬眼望一下还扎煞着手杵在饭桌旁的陈串串,起身到厨房里盛了两碗汤,一边往自己房间走一边喊:“进来。”
陈串串心里的气还没顺过来,不想动,哪知道李冬梅过来拉她:“去吧,别跟他一般见识。”这才别别扭扭地进了房。
李冬梅看着俩小的关上了门,转身去敲了敲张量的房门,撂下一句“你出来刷碗”,径自走回自己屋里。
张国栋正在书桌边看报,见她脸色难看,笑起来:“小的的事情你让他们小的去处理,掺和什么?”
不提这个还好,一提这个,她好不容易消下去的火腾地又上来了。李冬梅咬牙切齿:“我不管?就你那儿子的德行你不知道?我要是不管,这煮熟的——这眼看要进门的媳妇儿只怕就飞了!”
张国栋笑得更厉害:“那是你以为。他们自然有他们的相处之道。”看看老伴还是不以为然,他放下报纸:“其实今天张衡自己不说我也想点点他的。老高介绍的那些人,背后笑话串串啥事不懂还喜欢插手,说的那些让张衡给听见了。”
李冬梅一愣:“你是说——”
房门上有人敲了两下,张量在外头喊:“我有事儿要出去,那碗我可不管。”
她生这俩小子就没个省心的!李冬梅倏地站起来,拉开房门就吼:“大晚上的你——”
却发现张量是背对着她的,正着急忙慌地往回带张衡的房门,嘴上还一叠声地嚷:“对不住啊对不住啊。”门关好了捧着肚子在那儿乐。
这小子疯了吧?李冬梅轻声问:“怎么了?”
张量边摆手边直起身:“妈,你听爸的吧。”指指刚合上的房门:“他们的事儿,真不用你操心。”
国栋能怪她多事,这小子也敢管她?到底刚才那屋里啥把他弄魔怔了?李冬梅竖着眉毛就想进张衡屋里探个究竟,可听见张量憋不住又哈哈大乐,乐完了压低声音边抽抽边对她说:“妈你别进去,张衡他没那么横,被人彻底拿下了。”
怎么说?
“哈哈,他?他跟人赔礼道歉呢。”
你小子怎么知道?
“废话!陈串串坐他腿上,他小心翼翼搂着人亲呢!”
番外二
“哎,张衡,你赶紧的,我不赶趟儿了!”陈串串外套穿到半截,一只袖子给卡到里面去了,死活抽不出来,一边跟自己的左手较劲,她一边招呼还在屋里的张衡。
一分钟之后,张衡才出现在门口,手一伸伸到陈串串面前:“拿着。”
陈串串被怀里的背包硌住了正着急,听见他这么慢条斯理的一声儿,眉毛立马就竖起来了,没看见她这儿忙呢,用什么拿?!
张衡举着手举了半天也没人把东西接过去,这才正眼瞟了下还在跟袖子搏斗的人,看着陈串串整个人都拧在那儿了也没把衣服整明白,他终于忍不住了,把手里的纸袋往腋下一夹,然后两手一伸伸过去把她那只胳膊抢过来,指头钻进袖子里使劲儿一扯:“我说你怎么就那么笨呢!”
可算是穿利索了。陈串串缓过一口气,皱着眉就顶回去:“我这不赶时间着急吗?刚才叫你快点儿你跟没听见似的。”
张衡斜着眼瞅瞅她。大礼拜天,省里财税局招考,她学校是考场,让学校里出监考人员。他早就跟她说了那一两百块的监考费没挣头,不听,非得报名,现在一大早来折腾他。
陈串串被他看毛了,手指往面前墙上电梯的下行按钮上一捅,低声咕哝一句:“你要不愿意送就算了。”暗地里瞟瞟手表,完蛋,这个时间,她就算到了门口街上立马就能拦着车也够呛能赶上——他可别真撂挑子。
张衡在旁边没理她这句,等电梯晃晃悠悠地上来了,门一开他先走进去,哼一声:“你不是定了表吗?”他可是一点声儿都没听见。
陈串串不吭声,低着头跟着进了电梯,在他背后站好,自个儿偷偷脸红:她是定了,手机的闹钟,可睡前忘了关手机,硬生生把最后剩的那一格电给耗没了,早上的关机闹铃根本就打不开。
她正在低头忏悔,前头哗啦一声响,张衡举着一只手,捏着的纸袋打到她额头上。
陈串串头向后仰一仰问:“什么?”
张衡直接把袋子塞到她怀里:“拿着赶紧吃。”口口声声嚷着时间来不及还磨磨蹭蹭,真是活该她迟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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