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陆瑞安听得出祁扬是有意压过音量的,偏巧电影转场时静了一瞬,衬得他的声音格外突出。
后座传来的暧昧声息陡然一静。
陆瑞安眨眨眼,没忍住笑起来。
他几乎是哼笑出声的同时就反应过来自己的不妥,连忙喝水咽下自己的笑声做紧急补救,不料他喝得太急,不慎被呛,气管被呛得辛辣,他不得不捂住口鼻咳起来。
祁扬顿时将所有的酸闷不满抛之脑后,注意力悉数落回到陆瑞安身上,他想也没想地靠近陆瑞安,替他拍背顺气。
陆瑞安咳得说不出话,一面想摆手示意自己没事,一面又断断续续努力挤出声息让祁扬继续看电影别被自己打扰,可他的声音太微弱,祁扬一丁点也没听到,一阵兵荒马乱结束后,陆瑞安才后知后觉自己被祁扬揽在怀里。
他心跳忽地加快,电影院里的冷气在此刻失效,让他不断地感到面颊生热,被祁扬触碰到的地方都不由自主发软,像是要被祁扬的温度融化。
祁扬回过神来,也察觉到这个在情侣场意外融洽的姿势。
他还握着陆瑞安的手,感知到陆瑞安试探地缩了下,但他本能地用力扣住了,陆瑞安没能缩的回去,但也没有继续挣动,似乎是妥协了。
祁扬更加舍不得放开陆瑞安,他清了清嗓子,若无其事地小声说:“你的手怎么这么凉?你也挺虚的,我大发善心给你捂一下。”
陆瑞安:“……”
陆瑞安真诚道:“谢谢你。”
祁扬的话出乎意料地驱散让陆瑞安脸热的羞窘和无所适从,阴差阳错地安定下来相互倚靠着看完剩余的半场电影。
场内亮起的灯光如滚烫的火苗,灼得两人相握的手瞬间各自撤开,欲盖弥彰地一前一后轻咳两声,丝毫没有注意到身后跟随他们一同离场的人敢怒不敢言的愤慨视线。
萦绕在两人之间的奇异氛围一直到两人回到家后、各自洗漱各自占据大床一侧都没有消散。
寂静默不作声地降临在黑暗中,祁扬仰面盯着天花板,回忆着这一晚的“七夕约会”,越想越觉得委屈——就算心里清楚陆瑞安有意的是他哥,可现在他才是和陆瑞安结婚的那个人不是吗?为什么陆瑞安就不能将目光往他身上多放一点、看到他所做的努力呢?
祁扬心里酸得要命,还滋生蔓延出怨念。
空调微弱的数字灯光晃了他的眼,祁扬烦闷地翻身躲开,冷不丁地想起什么,他伸手摸索着去够床头柜上的遥控器,将温度调到了18。
他听到陆瑞安默默拉动被子的窸窣声响,蠢蠢欲动地等待着,听着自己的心跳声越来越响,果然,没过多久他听见陆瑞安掩着口鼻极力克制着打了个喷嚏。
祁扬殷切又佯作漫不经心地磨蹭着靠近陆瑞安,试探着抬臂环过陆瑞安的腰身,在察觉到陆瑞安身体的僵滞痕迹时停下,他欲盖弥彰地用理直气壮的语气小声说:“我就说你很虚吧,还得麻烦我来给你治治。”
“……”
陆瑞安的呼吸不明显地顿了下。
祁扬感受到他放松下来的肩颈,于是手臂一点点用力,圈住陆瑞安的腰往自己怀里拢了拢,他胸口里悬起的那口气终于能慢慢舒出。
紧接着,他听到陆瑞安说:“太感谢了。”
声音末尾似乎带着一抹极其浅淡的笑意,可他的声音消散的太快,祁扬没能捕捉。
他想要得到真切答案,下意识追问地“嗯?”了一声。
陆瑞安没明白他的意思,便转身望向他,试图能听得更明白些。
但他忘了两人此时紧密无隙的距离,抬脸望向祁扬时,嘴唇似乎蹭过一瓣柔软,一缕温热气息洒落在他鼻尖,与他的交缠。
陆瑞安心跳加速,本能地闭上眼。
谁也说不清那一晚是谁先低下头追寻、是谁先仰脸迎合,原本泾渭分明的两道呼吸炙热而紊乱地纠缠在一起。
祁扬嗓音喑哑,含着他的下唇轻轻咬了下,含混道:“不客气。”
时隐时现的水声漾开,混着祁扬粗重的呼吸散落在陆瑞安滚烫的耳廓,如电流淌过,让他心尖颤栗。
谁也没有更进一步,一切意外浅尝辄止于相拥的怀抱,祁扬心满意足地拥着陆瑞安酣眠一晚,给这个他好不容易换来的七夕画上圆满句号。
两人都忘了被调至十八的空调,以至于祁扬早上昏昏沉沉起床时还以为是自己昨晚太兴奋晕了头,直到下午结束培训回来的陆瑞安发现奄奄一息窝在沙发上睡得昏天黑地的祁扬,探手摸到滚烫的额头,吓得陆瑞安二话没说打电话叫了祁湛开车送祁扬去医院。
经医生检查问诊后才确定是昨夜过低的空调和近日的工作劳碌累积导致的,祁湛探寻的目光在输液的祁扬和配守的陆瑞安之间来回穿梭,临走前匪夷所思地问:“你俩就这么怕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