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自然,这个布有花纹诶。”
谢自然冒出头,扫了一眼。
她做这个纺织机时,就知道做出的布匹会带有简单的人字纹,只是不知道实物如何,现在看来似乎还不错,至少夏蔓看起来很喜欢。
这匹布,夏蔓想做几件夏天穿的短衫。她和谢自然都只有两套换洗的衣服,衣服弄脏了或者湿了,总是很麻烦。
她若是将衣服弄湿了,勉强还能穿谢自然的短袖,除了有些长,没什么问题。但是谢自然的衣服若是湿了,就真的没衣服穿了。
夏蔓比划过,她的衣服谢自然也能穿,就是可能有点短,会露腰。谢自然似乎不喜欢穿短衣服,夏天也一直穿着短袖长裤。
书架里的木工书里混着许多其他种类的手工书,里面有几本和手缝阵法与衣服版型有关的书,正适合夏蔓研究。
做好的蚕丝布用洗米水浸泡,被横放、晾在栏杆上。
吃过午饭后,夏蔓开始蒸高粱米。她将竹篦子放进锅里,在底部垫上万用的纱布,将泡好的高粱米倒上去。
五斤米不好煮,夏蔓分成两次煮熟,然后倒在竹匾上,等高粱米的温度冷却后,再加入捣成粉末的麦子酒曲,搅和均匀,盛入陶罐里,加入些许凉水,助力发酵,最后盖上盖子。
高粱米发酵需要等一个月,一个月后再开盖蒸馏出酒。
夏蔓一想到一个月后的大太阳,便忍不住流汗。这么大的太阳,她居然还要烧火、酿酒,如果不是因为白酒紧缺,以她一逢夏日便懒散的性子定不会做这种事。
到了五月底、六月初,天气越来越热,四野皆是虫鸣。作为一位有原则的种田人,夏蔓有两条生存信条。
一、上午过了十点不出门。
二、下午三点之前不出门。
晒太阳是不可能的,她绝对不愿意晒大太阳。夏蔓还在屋内的小灶旁边放了两个高陶罐用来装水,方便中午做饭。
菜都是清早去田里采摘、清洗干净的,米饭也是提前泡好,出门是不可能的,整个夏天都不可能。
看着瘫软在躺椅上、手里还拿着一个本子疯狂扇风的夏蔓,谢自然已经习以为常。
毕竟去年夏天夏蔓也是这样。
一到了夏天,世界仿佛变成了谢自然一个人的孤军奋战。
去年她们对这个世界不熟悉,如果遇见新发现的果子,还能勾起几分夏蔓的兴趣。今年这附近一带都被谢自然摸透了,无论谢自然带什么回来,夏蔓都提不起兴趣。
每日早晨,夏蔓都会站在屋檐下,看着谢自然背着背篓去摘李子。
“谢自然,早点回来哦!”
每日下午,谢自然背着背篓从山林地带回来,都能看到夏蔓坐在椅子上,脸颊贴在桌子上,贪念着桌子上的每一分凉气。
等谢自然放下背篓,夏蔓才会勉强抬起头,用懒散而朦胧的腔调道:“谢自然,你回来了啊。”
有时她还会抱怨几句。
“这桌子又热起来了。”
然后将脸换个地方,继续瘫着。
每逢此时,谢自然便会用毛巾沾凉水,将发热的桌子擦一遍。
夏蔓便会道:“谢自然,有你真好。”
在夏蔓看不见的角度里,谢自然每次都是强忍着想要翘起的嘴角。
夏日的夏蔓,似乎比其他季节更爱夸她,也更依赖她。
不过每次夜里听见夏蔓被热醒、走到厨房找水喝的声音,谢自然总是忍不住担心她的睡眠质量,自己也忧心地翻来覆去睡不着。
今年的天气热得比去年早,热得有些古怪。没几日,大阳天里,天空中忽然飘下几滴雨,紧接着就是断断续续、接连一周的大雨。
地里的菜烂了无数,每逢雨停,夏蔓和谢自然都要争分夺秒地出去收菜、提水、处理各种各样的琐事。
就这样,在一片潮湿的水汽中,六月份悄无声息的到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