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那玩艺可好用?”徐海东有些疑虑。
“好用!好用!”电台台长命令摇动马达,把耳机递给徐海东,要他亲自听听。
徐海东套上耳机,听到嘀嘀嗒嗒的悦耳声音。他不懂这东西怎么会说话,孩子似的感到新鲜,笑着说:“向中央发电报!向毛主席、彭司令员报告!张村驿打下来了!”
一阵嘀嘀嗒嗒的声响,战报发出了。
这是徐海东第一次发出电报!
张村驿战斗后,中央决定恢复红一方面军的番号。红十五军团编入红一方面军。方面军司令员彭德怀、政治委员毛泽东(兼),政治部主任王稼祥(后为杨尚昆),下辖第一、第十五两个军团。“中央来了,我们听中央的!”成了徐海东常说的话。
党中央、中央红军胜利到达陕北的消息,如同和煦的春风,冲破刺骨的严寒,迅速吹遍了陕北的黄土高原,群众高兴、军队欢庆。国民党却极度惊慌,没想到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围追堵截的中央红军,竟奇迹般地到陕北扎下了根。蒋介石气急败坏,重新调整部署,加紧对陕北苏区的围攻。
1935年10月28日。“西北剿总”司令部。
蒋介石在他西安临时下榻的别墅,召见了“剿总”副总司令张学良。
“听说你在劳山、榆林桥两次战斗中,损兵折将!”蒋介石穿着睡衣,跷着二郎腿,坐在沙发上说。
“是的!小弟无能!”坐在对面沙发上的张学良客客气气地说,“两个月来,我东北军损失近两个师……”
“不只这些吧!”蒋介石把望着天花板的眼光收回,盯着张学良说,“我的那些保安队、民团、陕军、晋绥军等,都不在册吗?!”
“不过,共匪也损失惨重呀!”
“不要争啦!损失没损失,你我心里有数!”蒋介石用缓和的口气说,“汉卿!我是相信你的!西北需要你!党国需要你!”
“谢谢总司令栽培!我会竭尽全力的!”张学良嘴角上的小黑胡在抖动。
“徐海东一个就很难对付了!现在又来了毛泽东、周恩来、彭德怀,还有我的那个叛逆学生林彪……”说到这,蒋介石很气愤地站了起来,走到窗前说,“谈谈下一步部署吧!”
张学良从旁边书桌上取下他刚才放上去的公文夹,打开说:“调集东北军四个师的兵力,沿葫芦河构成东西封锁线,由西向东推进,直至把共匪逼进黄河;同时,打通洛延公路,从中间,拦腰插他一刀子,加速共匪的崩溃!”
“不行!”蒋介石背着手,立即转过身来对张学良说,“你伯计划行不通!不是四个师,要五个整编师,先沿葫芦河构成东西封锁线是对的,切断毛泽东与四川、宁夏等的联系,同时打通洛川、(鹿阝)县和延安之间的联系,沿洛河再构成南北封锁线,还是东西对进,南进北堵的老方针!”
蒋介石在卧室内来回踱着步,骂道:“娘稀匹,我就不信,毛泽东、彭德怀、徐海东能逃出我的掌心。洛河以西、葫芦河以北,就是他们的葬身之地!”
道佐铺。红十五军团指挥部。
一间小茅屋里挤得满满当当,炕上地下全是人,有的坐着,有的站着。毛泽东坐在唯一的四腿桌前,主持着军事会议。
中央军委副主度周恩来坐在毛泽东的对面,中等身材,清瘦而结实,留有一副又长又黑的胡子,又大又深的眼睛,在浓眉的陪衬下,格外富有灵气。他说话很快,但抑扬顿挫、节律明显。他说:“东北军一个师沿洛川、(鹿阝)县大道北上;西边有四个师由甘肃的庄阳、合水沿葫芦河向陕北(鹿阝)县方向东进。东边和北边之敌离我们还远,我和主席商量过,先吃掉西路的一两个师,战局就会发生重大变化!”
“要打,就打大仗、硬仗,吃掉小股敌人,填不满我们胃口哟!”彭德怀大声地说,“要痛痛快快!不要隔靴骚痒!”
蹲在地上,不停地吃着黄豆的林彪,刀条脸,短小削瘦,一言不发,却发出嘎嘎嘣嘣的黄豆被咬碎的声音。
张闻天把眼镜忘在宿舍,眼睛离地图只有几公分远,不停地点头。
毛泽东打着手势说:“集中兵力,歼敌一部,各个击破,扩大根据地。这是总的方针。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这是红一军团和红十五军团协手作战、共辟陕北根据地的开端!”他停了一下,提高了嗓音说,“战场就选在直罗镇一线,具体的战斗部署,看了地形之后,你们决定吧!”说着,他看了看彭德怀。
彭德怀说了声“好!”,又对徐海东说:“明早我们在张村驿集合!”
会议很干脆,就那么简单、明快。徐海东送走毛泽东他们后,他想:今天这个会,是我这些年来,参加的高级干部会中最满意的一次。中央和红军的主要领导大部分都来了,开阔了视野;重要的会议,必须事先有充分的准备;会上要有民主的精神又要有集中的原则。他也参加过张国焘主诗的会议,可是往往争而不决,或立决即错,徐海东深深地感到:毛主席的水平就是比张国焘高!
第二天一早,彭德怀、徐海东率领红一军团、红十五军团的团以上干部,踏着地上薄薄的早霜,登上了直罗镇西南面的一座山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