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进行这样的事情,目的何在,就必须先肯定。如果没有目的,白痴也不会去这样自己找自己的麻烦。
而把人头换成假的,有甚么用处,对甚么人有利,却谁也说不上来。
而且根据姚女士的叙述,在姚教授临死和死亡之后,只有姚董事长和「那个人」在旁,如果有这种事情发生,这两人就算不是主谋,也必定是参与者。
这就形成了对姚董事长非常严重的指控!
姚女士在叙述这件事情的时候,虽然没有直接提出指控来,可是实际上等于已经提出。然而她又绝对可以肯定姚董事长对姚教授的兄弟之情非常诚笃,那么姚董事长又怎么会去残害兄长的身体,更不用说谋杀了!
所以可以看出姚女士的叙述和她的感觉,根本矛盾,互相混乱,不知所云,可以说是她在姚教授去世,她感到极度哀伤之后,情绪上的紊乱所引起的妄想。
得到了这样的结论,我取下了望远镜,看到小郭和白素,和我一样,也取下望远镜,只有姚女士,身子俯向前,还在十分用心地观察。
小郭和白素与我动作一致,当然是表示想法也一样,我们相视苦笑,真有些不明白自己来到这里究竟是为了甚么,只好自己解嘲,说至少姚教授是一位值得来唁的伟大学者。
我们已经准备转身离去,就在这时候,忽然听到一声怒吼,声响十分惊人:「大湖你在干甚么!」
随看怒吼声:只见一个六十来岁,身形略胖,相当高大,气派不凡的老人,大步向前赶来,所过之处,所有人纷纷退开让路,不少人还在百忙之中,向他恭敬地行礼。
从这种气势来看,不问可知,来者一定就是姚董事长了。
果然,在怒吼声中,姚女士陡然一震,转过头来,这时候她还戴看望远镜,而姚董事长已经来到了近前,所以在姚女士看出来,景像一定非常奇特,这一点可以从她那种难以形容的骇然神情上得到证明。
她张大了口,叫了一声:「爸…」
她下面的话还没有出口,姚董事长又是一声大喝:「你在捣甚么鬼!」
姚女士曾经说过她父亲从小就对她十分严厉,可是现在我们才知道这严厉居然可怕到了这种程度。姚女士早已成年,在积威之下,对父亲还是感到害怕,那在情理之中。然而姚董事长对成年而且事业上大有成就的女儿,还是把她当成不懂事的小孩子一样对付,其是不可思议,而且就算是责斥小孩,也应该顾及小孩的感觉,不应该在那么多人面前进行。
而姚董事长这位严父,却当众不但大声喝骂,而且还有动作,手疾扬起来,看他的动作趋势,就像是顺手想打姚女士一个耳光!
天下竟然有这样的父亲!
虽然他的动作很快,而且姚女士也完全不知道躲避,只是自然而然地缩了缩颈,由此可知这样的场面,不知道曾经出现过多少次,姚女士早就习惯了。
然而这次不同,这次有我们在场,我和白素在他手才扬起来的时候,就齐声发出了一声断喝。
这位想打人的董事长,总算手在半空中停了一停,改变了他想打人的动作,改成伸手将姚女士所戴的望远镜,抓了下来,摔在地上,而怒气不止,还用脚去踩,连踩了七八下之多,怒容仍然不减,真是叹为观止!
姚女士瑟缩而立,一动都不敢动,而姚董事长向我们望来,显然因为我和白素刚才喝阻了他的行动,使他把怒气发洩在我们的身上,向我们厉声喝道:「你们两个,是甚么东西!」
我这时候,感到好笑,多于生气,听到他这样问,忽然想到今狐冲先生对同样问题的回答,于是照学:「你又是甚么南北?」
小郭忍不住哈哈大笑,姚女士用力扯我衣服,白素在一旁微笑,姚董事长显然不知道我这个回答大有来历,征了一征,瞪看我,向姚女士怒道:「大湖!这些杂七杂八的人是你带来的?叫他们滚!」
而姚女上居然十分顺从,连声道:「是!是!」
我还待发作,白素在我耳边道:「为了尊重姚教授,我们别闹事,叫我们滚,我们就滚吧。」
眼前发生的事情,实在是情理所无,真是滑稽无比,所以自素说看,忍不住笑了起来。
白素说得有理,如果闹将起来,就算将遣个混蛋东西痛打一顿,也就未免对死者太不尊重了。
所以我也哈哈一笑,握了白素的手,向外就走,小郭急急跟在我们后面。幸而姚董事长没有坚持我们一定要「滚」出去,我们得以走出,算是不幸中之大幸。
走了出来之后,小郭并不说话,只是向我和白素深深三鞠躬。我们当然明白他的意思是在表示道歉,因为是他带姚女士来,才把我们扯进这种莫名其妙的事情中来的我当然不会怪小郭,却故意道:「算,算!今天已经够倒霉的了,还要将我们当死人来行礼!」
小郭苦笑,不断摇头。
这时候,我们三人心中所想的很一致:都认为整件事情,是一场闹剧。
既然是一场闹剧,当然没有任何讨论的价值,连提都不想再提,和小郭分手,各自回家。
第二天和接下来的两天之中,报上不断有有关姚教授丧礼的消息,由于姚教授的地位崇高,所以官方也有许多大人物到场,从报上刊登的照片来看,那位姚董事长在迎送那些大人物之际,鞠躬如也,非常恭敬,使我感到更增加其人的混蛋程度。
第二天小郭就有电话来:「我拍摄的照片,效果很好,要不要用电邮传到你的电脑来?」
我立刻拒绝:「不必了!而且你现在应该明白,我不愿意随便见人,并不是摆架子,实在是确然有这个需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