仁。白猫惨叫,幽绿眼瞳中,脓血晶体,喷涌而出。黑猫一溜烟,消失无踪。
翌日,刘贵出门,一瘸一拐,前往街市,买些果品点心,打算与大娘子一道,同往岳丈家,朝贺岳丈七十大寿。
家中白猫,死在府外墙角。刘贵没在意,拎着寿礼,打街市回来,大娘子说,黑猫也不见了。刘贵说:〃丢了就丢了。〃
哪里想到,这是一个极端不祥的征兆。
刘府,原本富甲一方,住在十景塘的湖边,家中有屋又有田,生活乐无边。刘贵不争气,好赌成性,输了房产又陪田,父亲一棍将他腿打扁,而后悬梁一命归了天,刘贵悔恨了一百遍,一百遍。
父亲死后,刘贵戒赌,守着仅存的一座小宅院,与娘子王氏,清贫度日。
王氏过门几年,不能生育。为传宗接代,刘贵娶陈卖年糕的女儿,陈二姐为偏房。
刘贵陪大娘子回家,陈二姐难免有些醋意。
〃官人今晚回来么?〃陈二姐掰开一只橘子,喂刘贵一牙,自己吃一牙。
〃哪舍得小娘子独守空屋。〃刘贵说:〃当然要回。〃
〃哟,分开半日,生离死别似的。〃王氏站立一旁,酸溜溜道:〃要不官人别去了。〃
〃吃飞醋。〃刘贵看着王氏问:〃有意思吗?〃
〃没意思。〃王氏揶揄道:〃一百个没意思,一千个没意思,我嫁过来,三年不到,你们刘家,大宅子变小宅子,大娘子变老妈子。〃
〃我早就不耍钱了!〃刘贵被揭伤疤,提高嗓门儿喊。
〃想耍你也没钱了。〃王氏反唇相讥。
〃姐姐别动气。〃陈二姐打圆场:〃都是妹妹的错,姐姐和官人走了,屋里空落落,留我一人,无端就有些心慌。〃
刘贵闷声去了厨房,片刻回来,手持一把劈柴的斧头。
〃瞧见没?〃刘贵对陈二姐道:〃有歹人来,拿这个砍。〃
〃好重。〃陈二姐双手接过沉甸甸、明晃晃的斧头。
〃走不走?〃王氏极不耐烦地催促:〃再晚些,可真就回不来了。〃
〃走走。〃刘贵瞪王氏一眼。
哐啷!陈二姐突然扔掉斧头,捂住胸口,弯腰躬背,对着痰盂呕吐,眼泪汪汪。
〃怎么啦?〃刘贵上前,拍背揉胸。
王氏沉吟片刻,推开刘贵,拉住陈二姐的手,说:〃莫非妹妹有喜了。姐姐也不去了,陪你。〃
〃那怎行。〃陈二姐伸直腰,摆摆手:〃我没事,一阵儿一阵儿的,缓缓就好了。〃
刘贵脸笑成一朵花,端来热茶。
〃要等孩子生下来么?〃陈二姐喝了口茶,催促两人。
〃这就走,这就走。〃刘贵乐呵呵的:〃早去早回。〃
〃可随你心愿了。〃路上,王氏对刘贵说。
〃往后,别吵了。〃刘贵心情爽朗地说:〃一家人,好好过日子。〃
2
岳丈王员外府,在临安城外,箭桥方向,穿过小松林,步行一个时辰,方才到达。
平日,刘贵顶烦见王员外,此退休老干部,一肚子人生哲理,一肚子大妈道理,不吐不快,每见一回,相当于听了一遍《增广贤文》。
过去,王员外常常告诫刘贵:赚钱犹如针挑土, 花钱仿佛水推沙。
刘贵当时好赌,只是觉得:赢钱像便秘一样难,输钱像拉稀一样快。
今日,为岳丈做寿。
待宾客散去,岳丈取出十五贯钱,交给刘贵,说用此本钱,开间柴米店。
刘贵拿不准岳丈用意,不敢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