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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7部分(第1页)

都是慧目法眼,离身数尺,便不见人。虞、狄二人方觉荒寒沉闷,笑问:〃还有多远才到?〃宪祥只低声说道:〃前面就是金银岛。岛主生性奇特,好些禁忌。方才路上我已说过,到时由我领头,相机行事。此时不可开口。〃正说之间,忽然飞出雾阵之外,前面形势大变。原来来路海面波涛险恶,水作黑色。一出雾阵,水色立变,一眼望过去,碧波滚滚,水色清深,与来路大不相同。最奇的是两水交界处一青一黑,全不相混,整整齐齐,宛如划了一条界线。那雾也只笼罩到黑水之上,过界以后,雾影全无,上面更是云白天青,风和日美,一片清明空旷之景。

遥望天边碧波无垠中,隐约浮出一黄一白两点岛屿。因相隔太远,波浪又大,直似一顶金冠,一个银盆,随着浪头起伏,出没波心。日光照将上去,反射出万道金光,一片银霞,当中又有一团日影。白云往来,上下同清,遥望已觉奇丽非常。渐飞渐近,岛影也自加大。这才看出,那岛形如玉眷,两头圆形,中段较细。左边半岛外围满布金色奇花,中拥一座金碧楼台。右边半岛石质如玉,并无房舍树木,却被一片银霞笼罩其上。中段相连之处作珊瑚色,上面设有一座飞桥,形若彩虹,先并未见,似方出现。下面陆地相通,不知要这百十丈长的虹桥何用。心方奇怪寻思,宪祥忽然挥手,令众暂停,自往岛上飞去。

李、陈、虞、狄等四人起身时,原经宪祥指教,忙把遁光停住,各用慧目法眼注定前面。这时离岛约有四五十里,遥望宪祥纵着一道遁光,星雨流天,向前飞射。眼看快要到达,忽由当中朱堤海岸之上飞射出一蓬五色光网,双方刚一接触,便同往岛上飞去。

紧跟着起了鼓乐之声,远远传来,仙韶迭奏,响彻水云,听去十分娱耳。一会,乐声止住,便不再有动静。眼看红光照波,晴阳耀水,海面上射起万道红光,照得那座金银岛屿耀彩腾辉,精芒四射,越觉庄严雄丽,气象万千。四人久候无音,深知主人强傲孤僻,不近人情,渐生疑虑。李洪提议隐身往探。陈岩关心灵药,自不必说。虞、狄二人也是少年喜事心性,又各炼就隐形之法,见李洪小小年纪如此胆大,也自然不甘落后。略为商议,便同飞往。因岛上自从乐声止后,老是静悄悄的,除斜日返照,色彩格外鲜明外,别无异兆,不似待敌情景。四人身形又全隐去,以为不致被人觉察。陈岩虽觉宪祥不应一去不回,音无音信,继一想:〃他法力甚高,主人困他不住。何况双方原有交情。〃

稍微动念,也就罢了。哪知四人一时性急,竟因此生出枝节。

原来五人来时,岛主人吴宫已早警觉,五人索性一同登门拜见,求取灵药,就不答应赠送,也不致反面成仇,几于误事。宪祥偏是小心太过,深知主人性情古怪,行事难测,飞到岛前禁地边界,便将四人止住。意欲先由自己以礼求见,代四人先容,再说来意,如蒙赠与固好,不然也可按照岛规行事。如果主人虚应故事,不与来人为难,以陈、李二人的法力,必能成功,连虞、狄二人也占了便宜。哪知主人先前倒也殷勤,后将宪祥迎入东半岛金宫之内款待,宪祥说起来意,并代四人求见,岛主便改了态度。原来岛主吴宫素来强傲,不肯下人。因听来人中有两个幼童,均具极大来历,李洪更是九生修为的妙一真人爱子,前生曾在天蒙神僧门下,今生又是寒月大师高弟。吴宫虽少恶行,终是旁门左道出身,双方邪正不同。近一年中,照例开岛,来访同道和昔年旧友,多是在峨眉开府时受了万妙仙姑许飞娘之托,想要乘机扰害,后见对方仙法神妙,知难而退的那些向隐海外的旁门散仙和五台、华山两派余孽,这类人如何能说峨眉好话?吴宫有了先人之见,日前飞娘又亲来勾引,吴宫一时不察,竟落在飞娘的套中,对于峨眉由不得生了忌恨。宪祥口气再一夸大,越发勾动气忿。

吴宫人本阴骛沉着,喜怒不形于色。宪祥修道多年,仍是当年豪爽性情,襟怀但白。

又以生平度量最大,从不与人结怨,正派中固多好友,异派中除却一些极恶穷凶的妖邪,也有不少相识。以为和主人交好多年,他那海洞岛宫在封岛时期照例不纳外客,只自己一人随时可以出入,怎么也能给点情面。万没想到吴宫海底独修,素少交游,在这半年期间,会被群邪说动;妖妇许飞娘又以色为饵,加以勾引。虽知对方存心诱惑,表面自高身价,若即若离,时冷时热,吴宫也还有些顾忌,不曾成好,但已道心摇动,为色所迷。宪祥满拟峨眉领袖群伦,声威广播,主人早听自己说过,必定借此结纳,所以尽情倾吐,历述峨眉诸长老的威德法力与人才之盛。及至说了一阵,见主人老是望着自己静听,还当他向来如此,不以为意。等到说完,还未回答,偶一眼瞥见吴宫口角上微带冷笑,才觉话不投机,正待劝说。吴宫忽然笑道:〃苏道友,我知你是好人,照例有求必应,意欲借我讨好峨眉,交接那班狂妄无知的乳臭小儿。却不知我行事任性,向不懂什情面。他们如有自知之明,打算由你说情,向我求取灵药,就该随你来到岛前通名求见。

我纵不肯轻易相赠,但他们以后辈之礼而来,我也不会使其失望而归。他们偏狂傲无知,令你先来说话。我如被峨眉派声势吓倒,双手奉上,他们自是称心省事,否则不是明夺,便是暗取,分明打着先礼后兵之计。人说峨眉派自恃走了几年运气,夜郎自大,果然不差。我就此答应,情理难容。依我本心,直以仇敌相待。姑看在你的分上,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好在半岛设有十三门恶阵,灵药就在西半岛,向不禁人采取,只要有本领能通行十三门,由他们随意采取,如何?〃

宪祥见他犯了本性,力说:〃同来四人并无一个峨眉派在内。李洪虽是妙一真人九生爱子,但他早归佛门,转世年幼,新近下山,谈不到狂傲二字。虞孝、狄呜歧乃昆仑门下。陈岩更是一位独修的散仙,为一前生情侣来求灵药,与峨眉派何干?〃吴宫仍是不听。后来宪祥又说:〃李洪只是年幼好奇,随来观赏灵景,并无求药之意。同来四人,只他一个与峨眉派有渊源,既不取药,便不相干,道友何必多心?〃吴宫被问得无言对答,方在沉吟,忽似有什警觉,双目微闭,隔了一会,冷冷地答道:〃既这等说,我留道友在此对饮半日。来人如不自恃,必在禁地外候道友出见,不敢冒失,任意横行。只要候到子夜,我必放道友出去,引其人见。我看道友分上,十三门恶阵的威力至多用上一小半,稍有法力便可通过,决不使其难堪。否则便是成心上门欺人,情理难容,我也不过分难为他们,只照旧例相待如何?〃说罢,便命门人将岛上禁制连同埋伏的法宝一齐施为,加紧防守,倒要看看来人是否如他所料。又告宪祥:〃你我交好多年,想来不致为此几个乳臭小儿伤了和气。〃

宪祥见他将全岛阵势发动,外面禁制重重,分明已受人蛊惑,此时一走,立成仇敌,下手越难。他那禁制又极严密厉害,更有几件异宝,连想传声通知都办不到。暗忖:

〃同来四人以陈岩见闻最多,来时路上已曾告以虚实,不会不知轻重利害。在未见自己以前,总共半日夜的光阴,也许能够等候。主人骄狂任性,如能挨过子夜,证明不是有恃而来,盛气一消,他那灵药向不禁人求取,只要他不故意作梗,便有法想。四人如不能忍耐,或因久不见人,心生疑虑,冒失行事,我索性和主人说明,按照岛规破阵取药。

狄、虞二人功力、法宝虽然稍差,陈岩、李洪前生法力早已恢复,更有几件仙佛两门的至宝奇珍,料他也无可奈何。〃念头一转,觉着自己和主人交好多年,以前还曾为他出过大力,不料竟会受人蛊惑,翻脸不认人,越想越有气。强笑答道:〃道友如此多疑,我也不便多言。不过来人年幼,行事未免疏忽,如能等过子夜,得蒙道友相谅,再好没有。如因我久不出见,不耐久候,难保不来此求见。道友心有成见,先人为主,既非见怪不可,他们不知底细,误触禁网埋伏,必当主人有意为难,再不放心我的安危,难免冒失。可否念其无知,开放门户,容他们按照岛规,通行十三门恶阵,取那灵药呢?〃

吴宫冷笑道:〃道友,我们到底也相交多年,不犯为此伤了和气。他们以礼求见,自好商量;便直叩岛宫,照例行事,也可凭他们功力福缘,以定成否。只要不欺人太甚,决不出手。〃

宪祥早听他吩咐门人将全岛阵法埋伏一齐发动,外加三层禁制封闭阻隔,端的如临大敌。那云网更是前古奇珍,由昔年一旁门散仙手中得到,重又炼过,隐现由心,神妙非常,威力甚大,不易冲破。如用法宝毁去,立成不解之仇。还未入阵,这头层关口先难通过,况还有好些布置。分明白己不说,还能照例而行,经此一说,不特不给丝毫情面,反更视若仇敌。心虽愤怒,仍想委屈求全,暂由他去,表面笑语从容,一毫不露。

二人都是海量,每见必饮。宪祥由谈话中听出吴宫和许飞娘相识,妖妇常来岛上小住,并将岛上灵药要去不少,知他倒行逆施,早晚自取灭亡。多年交好,虽代可惜,无如忠言逆耳,劝必不从,只得听之。心还想:〃来时主人曾以鼓乐相迎,四人不会不知,也许不致冒失。〃正在盘算,万一双方走了极端,如何化解。忽听异声如潮,由前岛传来。

吴宫面容骤变,端起酒杯向空一泼,张口喷出一股真气,随手一指,那半杯残酒立化一片青光,悬向席前。吴宫怒道:〃道友说我多心,且看竖子何等猖狂!实不相瞒,如非深知你的为人,此时便容你不得。〃

宪祥闻言也大怒,正要发作,目光到处,瞥见那片酒光形如一面晶镜,全岛景物立时呈现。只见岛前面现出千丈锦云,将全岛罩住,云烟闪变,卷起无数大小漩涡。内有两大云漩,所到之处,寒光如雨,交相飞射,不时移动,左右冲突,好似有人由云网外强行冲入。岛岸虹桥之上,立着一个披发仗剑的赤足门人,手掐灵诀,朝外连指,烟云光雨立时加盛。同时从岛岸上一座临水的楼台里面飞出两人,各在一道光环围绕之下,往云层中冲去。宪祥暗想:〃四人法力真高,冲行这等具有极大威力的云网之中,仍未被擒,连隐身法也未破去。〃瞬息之间,两道白光合而为一,正朝内中一个云漩冲去。

双方微一接触,先由白光中发出大片黑色火弹,刚听爆炸之声,连珠乱响,对面云网中来敌有点不支,相形见绌。黑色火弹爆炸以后,再化为一片邪气隐隐的墨色妖光,往上罩去,云网中人隐形立破。

宪祥刚看出是狄、虞二人,暗道:〃不好!〃虞孝已扬手发出一道青白二色、其亮如电的箭形宝光,朝那百丈锦云与墨色妖光射去,箭头上立射出万道精芒,妖光立即被冲散消灭,云网也被冲破一个大洞。二人现出全身,更不怠慢,就在箭光前冲,锦云如潮,四下飞滚,分而未合之际,各纵遁光,同由云街中直射过来,冲破头层云网阻隔,落向岛上。二人把手一招,将箭招回,仍旧插在背上。宪祥知道虞孝用的是前古奇珍后羿射阳神弩,猛想起此宝正是主人那两件最厉害的法宝克星,心方稍慰。同时又瞥见旁边一个云漩在锦云丛中,随同无量光雨环绕追逐飞射中,往来冲突。因那云层厚密,变化无穷,生生不已,中杂无量数的血神针,常人到此,只一挨近,先被云网卷走,或是困在其内,不能行动,再被发动神针,更难活命。云漩中两人虽然不曾受伤被困,就此通过,也非容易。云衖刚现,那云漩也如电一般快,由左侧急转而来,只一闪,云漩不见,人仍未现形影。料知是李、陈二人随同穿过,虞、狄二人隐形法已破。那九天云网为射阳弩穿破一洞,虽然仍能使用,终有缺陷,主人如何能容。

宪祥惟恐二人吃亏,忍气笑道:〃道友可看出来人是四个么?内有二人已隐形穿云而过。前面所现两人,便是昆仑门下。他们许因久候我不至,前来探望,误犯禁网,无法脱身。这两人带有后羿射阳弩,情急试用,穿云而入。此举虽然被迫无心,道友或不免于误会。事已至此,请止住令高足,容其通行全阵如何?〃吴宫心痛至宝残破,本极忿怒。一听敌人所发竟是射阳神弩,并有两人隐形飞入,不禁大惊,心念一动,待施毒计。门下徒众见敌人破了师父云网至宝,现身穿入,已全激怒,纷纷出斗,当时把虞、狄二人围住。

原来陈岩等四人久候宪祥无信,欲往隐形窥探,并无敌意,哪知前行不远,便入禁地。海面上那些旁门禁制,休说陈、李二人,连虞、狄二人也拦不住,稍施法力,便即冲过。本来开头四人联合一起,也是小仙童虞孝心高好胜,又仗着那三枝射阳弩,自从开府珠还以后,乃师钟先生用少清仙法又重炼了一百零八日,威力越发神妙,多厉害的禁网也能冲破,不免有恃无恐。又见李洪一个未成年的幼童具有那高法力,未免内愧。

李洪又天真爱群,惟恐二人受伤,稍为分开,便抢上前去,想将二人一齐护住。二人见他用灵峤三宝防身,却将宝光隐去,岛前海面上的禁制也非寻常,李、陈二人一前一后,将虞孝和狄呜吱护在中心,一同前进,连冲过三层禁制,直达岛前,如入无人之境。虞孝以为因人成事,越想越发不好意思。刚和狄鸣歧暗中示意,将陈、李二人分成两起,敌人的埋伏骤然发动,人已陷入云网之中。当时只觉眼前一花,身上一紧,千丈锦云直似实质而又具有粘性的丝绸,一层接一层,急涌起千层云片,花飞电舞,环身裹来。仗着峨眉开府回山之后连用了几年苦功,功力大进,虽未被那云涛卷去,但是上下四外云光变灭如潮,压力绝大,冲突艰难。已与陈、李二人分开,不便再合在一起,只得施展全力朝前猛冲,云网也越加盛,怎么也冲不出去。四人来时,原经商定,主人乃宪祥老友,不到万不得已,不可动武。以为灵药采取,有例可援,至多费点事,有宪祥和主人的交情,决不至于成仇敌对。及见云网如此厉害,虞孝暗忖:〃宪祥曾说采药人到此,只须和主人打个招呼,便由轮值门人引入十三门阵地,怎会如此关闭坚拒,连岸都不许上?〃刚一回顾,陈、李二人已经不见,一时情急,正待朝前猛冲。防守徒众见云光电漩,却不见人,知来强敌,立发凶威,飞身迎去。因知敌人身隐电漩之内,猛施毒手,将师传旁门异宝猛发出去。此宝名为泥犁珠,乃昔年冥圣徐完所赠,最是阴毒,专污法宝、飞剑,并破隐形之法。妖光爆散,二人被迫现身,如非功力高深,几连飞剑也被污毁。一时情急暴怒,忙将射阳弩发出,邪法立破,人也穿云而过。

李洪见二人通行艰难,本想仍合在一起。陈岩早看出虞、狄二人心意,暗用传声阻止说:〃这两人好胜,面上又有晦色,暂时不必明助,听我招呼,再行下手。〃刚把李洪拦住,事有凑巧,这时双方各不相顾,因敌人发出黑色妖光,李洪、陈岩均能透视云雾,看出妖光污秽,恐虞、狄二人受伤,连忙冲云赶去。刚一赶到,前面云层已被神弩射穿一条云衖,忙随之飞出,隐身一旁,正准备相机行事。吴宫门下共有八个弟子,十二侍者,一见敌人穿云飞人,落向岛上,全都暴怒,各指飞剑、法宝杀上前去,同声厉喝:〃小狗纳命!〃虞、狄二人见来势凶横,已是有气,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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