店小二又道:“您别忙,我这就来咧!”
门外那人,又用马鞭在门上敲了两下高声叫道:“俺既来投店,就是你们的财神爷,为什么这样慢腾腾的?你敢欺俺是一个异乡孤客吗?”
店小二连忙又应道:“来啦,来啦,这大雪天,您不等人披好衣服,怎么能开门咧?”
说着,只听见一阵急促的足音,赶到门前,啪哒一声,打开了门闩,接着又听见东厢里那妇人道:“小二,你告诉客人,我们店小,傍晚已经住下了一帮客人,现在住不下啦。”
小二未及开言,那门外投宿的人,嘭的一声,已经将门推开,一面发话道:“外面这大的雪,这村子里又只有你一家鸡毛店,半夜三更的,你们不许俺住,愣向外赶这是什么买卖规矩?”
那妇人冷笑道:“奇咧,你要住店为什么不早来,这时候你要来教我到哪里去找地方去?难道教我把客人硬赶出去让你住不成?你别看我是女人家开店便好欺负,我也是扎一刀冒紫血亮当当的好朋友,不信,你敢发横试试看。”
说着,一路脚步声直向前进店门走着,那门外投宿的也冷笑道:“吆,俺还真失敬得很,原来开店的是一位大当子,您别生气,俺已经进来啦,还好意思轰出去吗?不管哪里,只要有个炕犄角蹲一夜就行啦,您只当行好吧!要不然,不要冻死活人吗?”
高年二人正想着,这位投宿的朋友,话锋为怎么转得这快,一定是个江湖老油子,又听那妇人也噗哧一笑道:“我的少爷,你早这样说不好吗?要不然,传出去,人家不说您先发横,还说我们慢待客人咧!”
说着又道:“小二,你是死人吗?客人来了,怎么一点规矩不懂?还不赶快把人家的马牵进来,冻坏了你赔得起吗?”
羹尧不禁暗笑,心想,这两位倒是一对宝货,全是前倨后恭。又听见那妇人笑得格格的道:“进来呀,为什么不让你进来你偏要进来,叫你进来反不进来咧。”
那投宿的人笑道:“你方才不是说没有地方吗?教俺进来住到什么地方去呢?”
那妇人笑道:“你这人,年纪轻轻的,说话怎么这样认真?方才不过因为你太横,所以才回你没有地方,这大的雪,又在半夜三更,我们开店的,还能真把上门的财神爷轰出去吗?”
那投宿的人又笑道:“大嫂,你说了半天,到底让俺住在什么地方呢?您不引路,又不说明,只向里面让,俺能跑到你房里去吗?”
那妇人道:“啐,看你样子活像个未出书房的学生,也想讨人便宜吗?便到我房里去,我还怕你不成。”
说着又笑道:“我的小爷,别再蘑菇了,你瞧,那西边一间上房现在空着呢,你就住在那儿,不很合适吗?”
羹尧高明在床上听着,心想不知来的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人物,这妇人便这等将就,两人都轻轻的下了床,就窗隙向外一看。只见那妇人掌着一盏灯,正从雪地里,把客人向自己房间对面的那间房里引着,再看那投宿的人时,只见那人,身裁并不甚高,却生得异常英俊,年纪不过才十八九岁,头戴貂皮暖帽,身上披着玄色斗篷,—张圆中带长的脸,长眉入鬓,二目含威,鼻准微隆,齿白唇红,端的是一个少见的美男子,最可爱的是皮肤非常白皙,两颊冻得像抹了胭脂也似的,便寻常少女也没有那么俏丽,心下不由又暗笑道:“难怪那妇人话风回头得这快,原来又看中此人了。”
看着,那人已经跟了那妇人进了上房明间,又听见对面房门一响,那妇人笑道:“这房间好吗?”
那人笑道:“好是好极了,只是俺有点怕。”
那妇人道:“你怕什么?”
那人道:“这大的房间,只住俺一个人,不有点怕吗?”
那妇人笑道:“那有什么法子,我叫小二来陪你好吗?”
那人笑道:“那个混虫,俺看见他就要打恶心,谁要他陪?如果能有大嫂这样的人做伴,俺就坐上一夜也愿意。”
那妇人笑道:“你这人,怎么老是开玩笑?天冷得很,待我去与你取点热水来,先把脸抹一抹,要吃什么趁此吩咐,免得我再跑一趟。”
那人道:“客随主便,你瞧着办吧!”
那妇人答应一声,又匆忙出来,一路向厨下而去。接着,又听见那少女也从厢房里走出来,由屋侧悄悄的走向西房,从窗隙向里面张望了半晌,仍回厢房而去。那人又敲着桌子大声叫道:“内掌柜的,你去了这半天,为什么不来?茶水呢?”
那妇人在厨下应声道:“来咧,来咧。”
接着,又托了茶水赶进西房去问道:“你怎么这样忙法?我只一个人,也要来得及呵。”
那人不知说了两句什么,那少妇笑得格格的,又退了出来,向厨下去,张罗了两样吃的和一壶酒送进房去,微闻隐约有嬉笑之声,但说话甚低,隔着一个明间,不太听得清楚,高明不由低声说:“好好的一个孩子,可惜被这下流女人毁了。”
羹尧连连摇头道:“我看这事还有蹊跷,且等着再看罢。”
高明笑道:“事情已经摆在面前,还有什么蹊跷的?不过这样一来,大哥也许有了替身,那浪女人不至再来罗唣半晌之后,又听那妇人收了家伙出来,那人忽然砰的一声将门关了,妇人颇为惊讶,似乎出于意外的道:“你为什么把门关了,这是什么意思?”
那人笑道:“吃了,喝了,天气不早啦,俺也该睡呢,为什么不把门关上?难到你此刻就要店饭钱吗?对不起,咱们是明儿见啦。”
那妇人嗔道:“谁稀罕你的店饭钱?别闹着玩好不好!”
说着,似乎已经将家伙放在明间桌上,又去推那门。接着,又听那人道:“奇咧,这冷的天,俺住店能不睡觉吗?你既不稀罕店饭钱,又来推门做什么?”
那妇人恨了一声道:“你这小鬼,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别闹着玩好不好?”
高明才知那人存心和那妇人作耍,不由在房中失声一笑。那妇人因为东间灯火熄了已久,以为两人全都睡着了,忽闻笑声,才知道自己和那人的情形,全已落到别人眼里,任她脸再厚些,到底是个女人,也不禁羞得两颊飞红,连忙端起木盘,一溜烟逃向厨房里去。羹尧连忙摇手悄声道:“贤弟留心,这妇人决不是好货,好歹混过一夜,千万不要让她恼羞成怒才好。”
高明忍着笑,两人又踅上炕去。半晌之后,西间毫无动静,外面已打三更,倏然又是一阵敲门声,那妇人怀着一肚皮闷气,不等小二答言,高声道:“这里客人已经住满了,连单铺也没有哪,您要是住宿的,请到别处去吧。”
那门外的人发急道:“大嫂,是我,你快开门,我们还有要紧的话商量呢!”
羹尧高明一听,又从床上下来,伏在窗口看着,那妇人道:“是二叔吗?您怎么这个时候到这儿来?看见你大哥三弟吗?”
门外的人急道:“你三叔已经完了,我追仇人把人追丢此处缺两页
恐饮食里面有毛病,连水都未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