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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9部分(第1页)

的是我的徒儿,决不说老檀樾教徒不严,勒逼师妹做妾便行咧。”

=书=肯堂大笑道:“既然老师父肯如此成全,又是为了匡复大计,我岂有固执之理,不过只是太便宜了此子咧。”

接着又道:“话虽如此,我看还有必须商量之处,决不能只凭他二人的信便代为做主,万一稍有不慎,便须遭人议论,如依拙见,最好等了马天雄来,详细问一下,再由老师父和我写上一封信去托周路二兄就地查明再为决定,比较妥当,老师父以为如何?”

独臂大师又笑道:“此事我极放心,倒不消虑得,现在要商量的,一项是那血滴子我们是否派人,第二项是马天雄已在镇江露了面,又夹着鞑虏离间我们与少林派的事,还有那鞑虏现在种种怀柔设施,我们对这个外弛内张的局面如何对付,才是要紧的。”

旁坐的彭天柱哈哈大笑道:“你们两亲家方才所谈的是儿女姻事,我们自不便开口,如果照老师父方才说的,那便全是本庵大计了,我们便不得不开口咧。”

接着又一捋海下银髯摇着铁扇道:“如今三藩已平,黄梧、施琅两个老贼又把海疆郑氏的根基断送了,鞑虏还有什么顾忌的?他所怕的,不过是我们这些分散在各处的老不死再起来犯难,所以一再的笼络人心,想尽法子,要把我们这些人安排起来,才好安安稳稳的当他的太平天子,做定了我们的主人,要依我说,什么也不用管,只给他一个不断的举起义旗,各地方闹得他个不得太平,时间一长,拖也把他拖倒了,那年小子既有这好心,鞑王又肯教他在各地布置势力,我们正好多派人去,只等羽毛一丰,翅膀一硬,他兄弟闹不闹窝里炮不管,我们便反他娘,好汉怕个马蜂窝,各地方大伙儿一齐动手,还愁不把那鞑子杀个精光?”

孤峰上人笑道:“彭兄说话向来爽快,论理自然应该如此,不过做起来,却没有那么容易,一则目前人心担于安乐,一般读书人早已被科举笼罩了,便是我辈也老成日渐凋谢,意气日就颓唐,要打算起义谈何容易,二则这年羹尧,虽然有此抱负,又深明大义,但他出身汉军旗,闻得近来又与鞑王结了姻亲,是否能始终不渝也着实可虑,即使他从小就受肯堂先生薰陶,颇知夷夏之分,那鞑王既有夺储之意,定非弱者,是否对他能深信不疑。授以全权也必须先弄清,然后才能决定是否派人,岂可盂浪从事?”

接着又道:“倒是那江南织造曹寅,既访了因师兄于前,又复替李元豹斡旋于后,这其间显有作用,这却不可忽视,京口诸位,虽然利用马天雄这点浮光掠影把他罩住,他自必向北京去探询请示,但望不要弄巧成拙才好。”

泰官忙道:“上人对于此点倒不必耽心,那马天雄临行之际,鞑王却有此命,并有委扎在身,便使去查询也不怕,至于说到怕弄巧成拙,我与曾静等人早已推得干干净净,他差马天雄来邀请我们是一回事,我们答应不答应又是一回事,那不过免得他们在江南的官儿再来骚扰,借此做个挡箭牌而已,目前已经算是将这一阵挡过去,今后如何应付。却非京口诸人可以做主,所以才命我赶来向老师父和各位长老请示,还望老师父和各位做一决断才好。”

金振声笑道:“这事大家倒不必向深处想,那曹寅我知道,向来便是一副名士派头,织造一缺虽是闲曹,却很有钱,他虽不敢公然养土却颇好客,门下各色人等俱全,此事也许适逢其会亦未可知,要依我说,最好先将镇江诸位请到庵中,再从长计议,即使要设法应付,也必须先派人去问明铁樵大师,和在京的周路各位,把事弄清楚了再说,否则便难免失当咧。”

舒三喜猛一掉头道:“金兄未免把这事看得轻了,你须知道,曹寅虽然是闲散官儿,也的确是个有钱的主儿,可是方才白老弟已经说得很明白,孤峰大师也曾提过,那李元豹却是江南总督的师爷,他想拉拢了因大师事小,挑拨离间武当少林两派却事大.你又安知不是江南总督把他两人支使出来,一个做红脸一个来做白脸咧,一个做大官的人,成天的办公事还办不过来,为什么有这闲工夫来做这事,这其间不是大有文章吗?要依我这叫化子见识,却半点也大意不得,至于那年羹尧替鞑王办血滴子要教我们派人去,只要肯堂先生和老师父能信得过这个人,不妨派上一批人去,反正闲着也闲着,假他的势力,做我们布置,倒没有什么不可以的。”

彭天柱把手一拍道:“照哇,舒三哥不枉是个做过指挥签事的人,这两句话我佩服已极,大家猜想,那姓曹的,就再损死了到底是一个官儿,要与他一点关碍没有,何必为一个江湖朋友向老鱼和那马小子赔不是,这其中便是透着放不过我们去咧。反正大家谁也没有想把这颗脑袋囫囵着带到棺材里去,只要能有个机会干一下,便也对得过洪武爷和祟祯爷,真说要动手,别的不敢说,这淮徐海一带全有我咧。”

舒三喜一搔头上那二寸来长的灰色短发笑道:“老彭,你怎么这么大岁数,还不脱当年在高鹞子部下的毛豹脾气,虽然承蒙夸奖,小弟却不是这个意思咧。”

彭天柱一手捋须,不由一怔道:“你不分明说借他的势力来做我们的布置吗?那不是打算动手举事是什么?”

孤峰上人大笑道:“彭兄,你错了,舒兄的意思是先行布置,却不是立刻就动手咧,你那附近的子弟兵,总有一个时候会用上,却不是目前!”

彭天柱这才会过意来,也大笑道:“我就是性子急一点,其实也是说的等布置好了以后的事,却不是说现在咧。”

肯堂眼看众人又慨然道:“如论我这门生,倒真是一个具有抱负,血性中人,便这十多年不见,也有个耳闻,不但我能信得过,便老师父和周路二兄也知之甚详,不过鞑酋决非弱者,他这一手,能否瞒得过人家,却在未可知之数,如依鄙意,倒和金舒两兄略有所同,最好专人北上去问明周路二兄,再做决定,至于那李元豹挑拨离间一层,我的看法,完全和舒兄一样,不但必出那江南织造所使,弄巧了,也许就是北京那鞑酋的授意亦未可知。好在此事已被我们揭穿,那傅天龙又被鱼翠娘和白老弟撮弄过来,只须派上一个人和他一同赴嵩山一行,向铁樵大师说明便可无碍,至于曾静借马天雄向曹寅弄了一手玄虚,这事却利害得失参半,不过既已做了,那也只有等北京回信再说,以我逆料那曹寅如属授意而来,也必先向北京鞑王允祯处打听一下,在这目前决无枝节可言,所以白老弟回去,不妨将镇江诸位请来一叙,便我也对那马天雄须略有询问,但今夜所谈之事,在北京未有回信之前,却不必令他知道。”

说罢之后,独臂大师趺坐在炕上,忽然二目一睁,精光四射道:“今天在座诸位檀樾长老全是太阳庵上香受戒的护法,什么全可直言无忌,实不相欺,老衲数十年来,因修大乘。早已悟澈色相皆空,但只有一念未忘,那便是家国之痛与匡复大明社稷这个愿心,自从昔年顾老檀樾北上回来,道及已经教出这一位好门生之后,我便时刻在心,起初闻得他以一个贵公子,竟折节下交江湖人物,闹得声播九城,便觉有点意思,所以特为一再差人北上,专一探听他的举动,后来周檀樾,路檀樾、以及在京的甘檀樾全都说他确实有为,因此我也自己去暗中查访一次,果然各人所见略同,这才命风丫头暗中察着,设法认识,一再相试,谁知他自离开顾老檀樾之后,竟是一日未忘师训,立志要为先人雪耻,要为汉族争光,我想这也许是一个匡复之机亦未可知,所以我目前的看法,和顾老檀樾完全一样,决不以为此子尚有不可信之处,可是他是否可以担起这付重任与鞑酋是否容他任意布置,不过此事所关者大,便老衲也不便完全做主,还望诸位檀樾各尽所知,共商大计才好!”

这时黄松筠将那一坛酒交给后艄管船香工伙计,说明开坛温兑新酒之法,才回到前舱来笑道:“我虽人在后舱,老师父和诸位长老的话全听得清清楚楚,大家的看法虽然小有出入,意思却是一样,反正此事必须先详细问问那马天雄,又必须要等周路二公回信,便此时要商量,也不能立刻决定,何妨边吃边谈,不然不但有负这湖上风月,这位白大侠从午后赶来,还没有吃过半点东西咧!”

众人忙道:“既有此事,你为何不早说?我们只顾在这里商量大事,却教白老弟枵腹从公,不岂有此理吗?”

说着,忙命先将酒菜取上,那条船,原系太阳庵已有,表面算是迎迭香客之用,船上艄公伙计全系雇用,实际全是门下弟子充任,以备巡察各地布置,自黄白二人上船,便行开向湖中,此刻已经离岸里许,到了水天空阔处,月色也全上来,中舱窗户全开,只见云敛晴空,碧波如镜,一轮明月,照得湖上便似玻璃世界、水晶宫阙一般,那七十二峰,尽在烟波缥缈之中。

近的只如青螺矗立水上,远的已非自力可及,只像一抹微云,除间有渔歌相答而外,简直万籁俱寂,少时酒肴送上,众人团团坐定,独臂大师先向白泰官笑道:“老衲不饮,难以奉陪,白檀樾长途辛苦还请多用一杯。将来只有索命小徒和顾老檀樾高足奉敬了。”

泰官方在逊谢不敢,金振声举起杯来大笑道:“愚兄别无他好,惟有红友却不可暂离,既如此说,待我先代老师父敬老弟一杯如何?”

泰官慌忙举杯道:“我既忝在本庵门下,奔走之劳,理所当然,怎能教金老先生代老师父赐酒。”

肯堂笑道:“这不是为了公事,乃当师父的应有的谢意,不但老师父,便我也要敬老弟一杯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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