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燕笑道:“你本来是一只癞头龟,只配当缩头王八,还充什么好汉?老实说,老子要斗的就是你,你真要够朋友,咱们到门外来说说,别吓了人家娘儿们。”
郝四这时已从外间一掀门,向院落里跳出来。中燕又冷笑—声,一跃纵上了右边院墙,把手一招道:“郝四,你不是有两手狗儿刨吗?咱们到外面来试试,你要赢了,老子便拍腿走路,小香瓜算是你的,假如你输了,对不起,老子可得也痛快痛快咧!”
郝四闻言,料得是附近的小混混存心来和自己捣乱,不由愈怒,不管好歹,也向墙上纵来。中燕一闪又纵向墙外那条胡同里,掉头便跑,一面暗摘腰下革囊在手。那郝四一见来人已逃,哪里肯舍,竟一路赶将下来。中燕暗中计算,他来得较近,猛一顿身,右手一扬,只听得呛啷啷铁链连响,那具革囊便似一顶瓜皮帽一般,向郝四当头罩个正着,接着,手使巧劲一掣,那郝四连个哎呀也没有能叫出,一颗脑袋便掉在革囊里面,那具尸体咕咚一声,便像一座小山也似倒了下来。中燕一抖手,收起革囊,悬在腰下,取出千里火筒,迎风甩亮,一照那腔子,见化骨丹已经吸进去,不由笑了一笑,又一跃上屋,径回雍王府去。到了花厅上只见雍王、羹尧、中凤三人正秉烛围坐着,似在等着自己,连忙把手—拱道:“幸不辱命,现在仗王爷和年爷的威望,已将那郝四的脑袋取来呢!”
说着,一伸手从腰间摘下革囊,倒出那颗血肉模糊的脑袋,接着一说经过。雍王道:“那尸身倒在巷里,暂时不妨事吗?”
中燕笑道:“我那秘制化骨丹,慢说是一具尸身,便再有三两具,也只消半个时辰便成—摊黄水,不信王爷请看这颗首级便知明白了。”
众人一看那颗首级果然已经化动,不多时项下皮肉渐成脓状黄水。雍王笑道:“这血滴子的妙用,我是知道的,在邢台道上云小姐不是已经试过一次吗?现在要问的,只是那具尸体是否能立刻化尽,要不然留在那里,岂不惹得附近居民大惊小怪。”
中凤笑道:“王爷这倒不消虑得,如以那化骨丹的效力而论,只消当时无人看见,不过两盏茶的时候,便可化尽,一到天明,就连痕迹也不易发现了。”
羹尧半晌不语,又看着那具血滴子向中燕道:“二哥这东西一共有几具,您能告诉我吗?”
中燕笑道:“这东西打造装制并不太难,只有两件不易。一件是那九口小刀非百炼精钢不行。寻常钢刀一着人颈,决不能应手而折。第二是这口革囊,须用百年以上的蟒皮,还要涂上一种秘制神胶才行,要不然,一着化骨丹,它必随人头化去。前此曾用油绸,虽然轻软合用,但究竟不牢,直到我大哥无意中得到一条大蟒,才算完全成功,所以目前只有这一具合用。年爷问这个,是也想仿制一具吗?”
羹尧道:“我倒不仅想仿制一具而已,要是可以仿制的话,那就非仿制数十具不可。”
中凤不禁愕然道:“你要这许多干什么?是打算开一家兵器铺,专门贩卖血滴子吗?”
这一句话说得雍王和中燕全笑起来,羹尧正色道:“女侠不必取笑,我是因为目前为了刺探各方消息,用人太多,有时又必须引用地痞混混一类人物,未免良莠不齐,鱼龙混杂,虽然暗以兵法部勒,令其在任事之初,先对天盟誓,一旦犯我条规,便须在刀绳药三般法典之下自裁。但这批人终难免暗中泄露消息,卖主求荣,如果没有一个监察和立时惩戒的方法,使得这般人有所戒惧,威信一随坠便流弊无穷,无法收拾。所以打算选择功夫极好而又极可靠的人,编成一队,每日分头对这些人加以监督,明查暗访,只一获有铁证立刻除去,才足以杀一儆百,这般无赖混混也才带得住。这几日心中便盘算这事,此次女侠举家来京,王爷也已经把老山主和三位少山主全保准了职衔,再有女侠和马天雄、张杰、李飞龙夫妇,人数也许可以勉强够了。适见二哥所用血滴子倒正是一件神奇而又可以立威的利器。如果大家再夸张一些,把它说成来无影去无形的一件神物,简直和传说中的飞剑法宝一样,岂不令人更加可怕?所以才想仿造若干具,将来对付人便一律用这个东西。不过照云二哥这一说,可又不行了。”
雍王闻言,不住点头称赞道:“这是一个好方法,要不然,连我也有点顾虑到这批人,实在无法尽使束身规矩之中咧。只要能仿制,如果说到百炼精钢,前此在堡中我不是也曾经说过,我府中藏有若干把上好倭刀缅刀吗?以我估计,便仿造个数百具也还足够。至于说到蟒皮,如真非此不可,我也可以派出人去,到云贵川广一带去收购,这并不是一件难事。”
中燕道:“只有矮刀缅刀可以改制,目前这几个人所用的蟒皮,我大哥那里所存的还可以够用。王爷只须将合用的刀差人达到我们堡中去,由大哥自己动手,包管不到数月便有十具以上可以送来。”
羹尧笑道:“既如此说,反正今夜我已无法回去,便请王爷索性将云老山主请来,我们就此将这一队人编好,王爷看好吗?”
雍王笑道:“云氏诸侠这次举家同来,又难得二哥也有兴致,今晚我本想设筵做一个长夜之饮以资庆贺,却想不到那怪物一来,几乎将我这个尽欢的腹案打消。二哥既如此说,倒又恰好借此一乐,不过老山主初来,便以此事相烦未免太不当了。”
中燕笑道:“他老人家既然来了,又蒙王爷如此看待,焉有虚领职衔而不任事的道理?既然王爷有令,又是年爷的举荐,也不必再着人去,待我再去一趟,对家父说明,着他就来便了,反正我也得去更衣咧。”
说罢,便自告辞,向屏后走去。雍王闻言不由更加高兴,立命左右,在厅侧暖房,备酒伺候。再看那地下那颗人头时,早已化成一摊黄水,只剩下了一条发辫,忙命人打扫弃掉,一面招呼中凤羹尧到暖房入座,又命人取来文房四宝备用,中凤笑道:“王爷,我得先求您一下,这次编队可别把我编在里面!”
雍王不由愕然,接着又一笑道:“云小姐,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对此事还有不屑之意吗?老实说,适才我已想好咧,这个队如果编好了,这领队使请年二爷来担任,你这一来,岂不是有意和他过不去吗?”
中凤玉颊微赭,抿嘴一笑道:“凭我怎敢有不屑之意,不过,这是一个专以杀人为事的差事,如果再把我编入了进去,那不真成了道地的笑面罗刹吗?”
说着,一双妙目向羹尧一扫,转面又看了雍王一眼道:“所以我想请您两位把我免了比较合适。”
羹尧这才恍然大悟,不由笑道:“原来女侠又记起这个碴儿来。不过那是彼—时也,此一时也,而且为了这一句失言,我早向女侠谢过了,您为什么记性这么好呢?”
正说着,云霄已经携了中燕中鹄两人进来,笑向雍王和觏道:“适才燕儿已经把王爷和年爷的策划全告诉我了。老朽一家多蒙王爷恩遇,但有差遣,无不如命,虽然老朽年事已非,有些事恐怕虽欲竭力以尽犬马之劳已不可得,但如一旦真有缓急,即老朽所以报答王爷之时,还请不必顾惜,有事即便下委才好。”
雍王闻言看了他一眼,哈哈大笑道:“老山主你错了,方才我命令郎相邀,虽有借重之意,但只在请老山主襄助指教而已,焉有行装甫卸,即以这等事见屈之理?”
说着一面肃客入座,一面又笑道:“适才我已说过,今晚本拟奉邀老山主父子兄妹年二哥做一竟夕之欢,只因适有恶客来扰,以致几乎中止。现在的宵夜小饮,只是仍照预计而行,并非专为此事,纵有计议,也不过为此席谈助而已。老山主还请不必过于重视,否则反不能尽欢了。”
羹尧也笑道:“适才的事,我虽久在筹划之中,实因适诛姜勇郝四两人才想起来。将来诸位少山主与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