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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前每逢chun节,都是王贤最难过的ri子,因为他没有亲人,无处团圆,只能在朋友家过年。感受着人家的团圆气氛,却不可能融入进去,因为他始终是个外人。
但今年不样了,因为他有爹有娘有哥有姐有妹子,他有家了!那种年度出现,啃噬他心灵的孤独自怜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种急切和兴奋——那种心灵的牵连让他不由自的加快脚步,朝着家的方向步走去!
“我回来了!”进了巷子,推开门,看到家里的墙上、门上甚至水缸上,都贴上了显眼的倒‘福’,老爹正在银铃的协助下,往门框上贴chun联。老娘在炸鱼,林清儿和侯氏在揉米团,王贵则在打扫堂屋。
感受到家里浓浓的年味,王贤声叫道:“我爱你们!”
惊得老爹老娘张嘴,小妹瞪了眼,林姐姐羞红了脸……
“满嘴胡话!”老娘捡起掉在地上的笤帚,扔到他头上道:“赶紧把堂屋扫了!”
“遵命,亲爱的老娘!”王贤接住笤帚,像个顽童似的挥舞起来:“扫屋扫屋,屋不扫何以扫天下!”
“这小子,不会又犯病了吧?”老爹呆呆的看着他,脸担心道。
“呸呸!”老娘怒道:“过年的,说点吉利话!”
待把家里收拾停当,已经过了午饭的点。不过年根下怎么会缺吃食?何况老王家今非昔比了……
胡乱吃点炸鱼熏肉填下肚子,王家村便有人来接。除夕这天,要拜祖先,还得给祖先守岁,自然要回乡下王家村去了。
王家父子如今在县里都是炙手可热。王家的亲族平ri里尚且争相巴结,如今来接他们回家过年,更是你争我抢。最后还是族里最有面子的几个男女,抢到了这个光荣的任务。
王贤这才明白,老娘为啥让他提前把过年的新方巾、银湖绸直裰、黑鼠皮夹袄、粉底暖靴穿上……再看老爹老娘时,也是里外新,貂裘上身,活脱脱对财阔太。小银铃则头戴昭君帽,额佩玉花头箍,身穿粉sè的裙装,外罩丝绒披风,小脸吹弹得颇,眉目笑意盈盈,十足十美人胚子。
咳咳,原来是为了衣锦还乡啊……
王贵和侯氏自然也换穿新衣,唯有林清儿仍在丧,不宜穿红带绿,但是白裙外罩银sè披风,人虽素淡,却更脱俗,和小银铃并肩站在起,就好似朵白菊朵凌霄,看得王家来人眼都直了。
“咳咳。”老爹咳嗽声,踹脚那个穿儒衫、戴方巾的年轻人:“有这么看自己婶子的么?”
“唉,原来是新婶子啊,爷爷早说么,我说咋这么面生呢……”年轻人显然比王贤年长,又腆着脸对王贤笑道:“二叔,您老好福气啊。”
“边玩去。”身后个魁梧的年人,把他拨拉开,然后推金山倒玉柱、给王兴业父子磕头道:“爷爷,叔叔,孩儿接您老回去过年了!”
几个妇女也跟着跪下,那年青人却只是摆了摆样子,嬉皮笑脸道:“孙儿这刚换上的衣裳……”
他是读书人,王兴业不会跟他计较,捻须颔首道:“嗯,时候不早了,出发吧。”
家子拎着包小包的礼物出了门,跟街坊们招呼声,便径直往码头去了。
码头上,不复前阵子的繁忙,只停了几艘乌篷船,家子上了其艘,那年人解下缆绳,和王贵撑着篙,缓缓驶离了县城。
船儿行在河上,女人们在舱里说话,男人们在甲板上聊天。
那个穿着儒衫的年轻人叫王金,生得也算眉清目秀,就是双眼珠子滴溜溜转,总给人点贼眉鼠眼的感觉。他家里是富户,自小进学,人又聪明,是村里最有希望考秀才的。去岁第次进场,结果成了落第秀才,不过他还不到二十岁,有的是时间,是以依然跳脱飞扬。
那个撑船的年人叫王仝,是个王家村五个里长户之,明年就该他当里长了,此刻愁眉苦脸,几次yu言又止。
老爹都替他憋得慌,骂道:“有话就说,有屁就放!”
“唉,四爷爷,”王仝看看王贤,小声道:“我有事儿想求二叔。”
“啥事儿?”在老王家没有民二字,老爹直接替王贤问道。
“明年要重编黄册了,”王仝的年纪比王兴业小不了十岁,但没办法,辈分摆在那里,“二叔能不能想办法,让侄儿错过这年去吧。”
“他是户房的,你这事儿是吏房管啊。”老爹道:“再说里甲正役,就是相家人也不能避,他才去衙门几天,能有什么办法?”
王贤听了暗暗感动,老爹果然分得清楚,不给儿子找麻烦。听老爹又道:“再说了,重编黄册啊,多肥的差事,你却想逃开,莫非傻了是么?”
“是肥差不假,可也是得罪人的差事!”王仝郁闷道:“看县老爷这架势,明年是要来真格的了,咱们这里管着两个村,王家村都是亲戚,于家庄咱又惹不起,上头的差事指定完不成,我只有跳河了。”
“呵呵……”王兴业看看王贤,父子俩会心笑,便转头跟王金说话,不理会敢班门弄斧的王仝。弄得王仝面红耳赤,不得不插话道:“还请二叔帮帮忙,修黄册时把咱们这里的要求放宽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