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便进了水手休息的前舱。
魏封这时候才道:“方才路过渡口的时候,我见那景先生一人在那儿,看着表情,似乎不太高兴?”
秀花笑道:“他不高兴了,我才高兴,让他小瞧人。”
魏封不解道:“他怎么小瞧你了?”
秀花摇头:“小事儿,我才不放在心上呢,三哥哥我们不提他了,要打听的消息都打听出来了,还理他干什么?对了,那个蒋省,怎么样?”
魏封听她问秀花,面上也露出了疑惑的表情:“说不好,我们搬东西的时候,他也没有说什么,就那么看着。”
秀花想起了蒋省看向自己和齐锦时候的眼神,阴森地如响尾蛇一样。
“里正和胭脂呢?”
“我们搬得差不多的时候,里正家来人要将人接走,那蒋省开始没说什么,可那胭脂本来还是呆呆的,却突然又闹了起来……”魏封欲言又止。
想想那蒋省今天的作为,秀花觉得自己知道了魏封后半段没说的话是什么,不免叹了一声。
魏封继续道:“那蒋省踢了胭脂许多下,只喊她是荡妇,他们洪家是骗子,害了他。我们走的时候,听村民议论他们,也多是在说那胭脂的不是,甚至有人说要开祠堂,换了里正,说他们颜家村,怎么能让外姓人做里正,坏了名声之类的。”
秀花的情绪又开始低落了。
那胭脂,勾搭有妇之夫,那般侮辱阮竹青,绝不是好人;里正作为一村之首,放纵女儿至此,也算不得无辜。
只不过,最恶最坏的那人,莫名倒成了受害者,怎能让人心情舒坦?
那颜家村的人也有趣,前些日子阮竹青的事情闹出来,都说阮竹青如何可恶;现在胭脂的事情,又都说胭脂可恶苦了阮竹青。
合着就那来路不明的蒋省是好人,错的都成了别人,长眼吗?
秀花倚在桅杆上,想了会儿,问魏封:“我们的人跟上那蒋省了?”
“嗯,跟上了,”魏封点点头,“还有元哥,也潜进了雁回关。秀花,你真的怀疑那蒋省和萧家的人勾结?”他小心翼翼地问。
“嗯,确定了。”秀花笑道,“方才和那景灏也探听了一些消息。”
魏封有些奇怪:“他们到底要做什么?”
秀花这次是真不知道了:“不知道,不过等查清楚那蒋省的来路,许是就知道了。”说罢,秀花带着歉意地笑了,“开始我只是觉得青娘姐姐的事情透着古怪,却没放在心上……是我的不是。果然杜叔说得对,我从小在山里长大,书读万卷却只在方寸之内,想得还是浅薄,这次的事情是个教训。”
魏封挠挠头,道:“可我觉得你做得挺好。”
***
魏封天生性情平和,虽然聪明却懒用心计,从小到大坚持的原则和山花有异曲同工之处——只要秀花做的,就是对的;只要秀花想的,就是好的。
而且青娘之事,在魏封心中,另有一番思量。
如今乱世之中,礼崩乐坏,高门望族,平民小户,一夕之间覆灭的故事太多了,比青娘还惨的人,不胜枚举。
魏封就记得小时候,村子里就有一女子,被人陷害说与人通奸,夫家当着娘家的面就将那姑娘乱石打死了。
他至今还记得那女子凄惨的喊冤声和她的母亲尖利的哭声。
相比之下,青娘机缘巧合认识了秀花,洗清污名,夺回父亲藏书,已算是幸运了。
世间哪有那么多善报恶报的完美事儿?
这道理,秀花也懂,她也知道,如果不是自己穿越成了山贼之女,姚金山又那样疼孩子,此等乱世之中,她的下场只怕比青娘还不如。
但她就是不开心。不把那人渣踩在泥里面再吐口唾沫,不让在后面三番四次捣鬼的萧大公子栽个跟头,算她白穿越一场!
两个人正说着,孟叔拿着张纸从船舱里出来,递给了秀花。
秀花拿起一看,愣了半晌,脱口而出:“这花纹,好眼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