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接触不多,但是秀花知道,那个胭脂虽然泼妇嚣张,却不是一个笨人。
蒋省做的事情隐秘,他能忍受嚣张的泼妇,但一定不能忍受坏事的笨人。
可是这些事情,秀花却来不及与魏封多做解释了,只能道:“三哥哥莫要耽误时间,等到回去了我再与你解释。”
魏封心中也是焦急,见秀花说得如此笃定,又知道秀花主意多,就点点头:“那好,你注意安全,如果有事就放信号弹。”
“嗯。”秀花点点头,就与魏封一前一后进了村。
***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进了颜家村的秀花本以为要到里正家才能找到胭脂,谁知刚进村拐过一个小池塘,就看见一群穿开裆裤的小屁孩,在那儿围着一个女人,正哄笑着。
一个说:“小荡妇小荡妇!”
另一个说:“没人要的破鞋!”
还有人,不住地往那个女人身上扔泥巴。
秀花的脸色沉了下来。
那个被他们围攻的女子,衣衫褴褛,面黄肌瘦的,坐在池塘边傻乎乎地看着那群孩子,还在笑着。
正是胭脂,前几天还那样嚣张的胭脂,那个里正的女儿,胭脂。
秀花脸色阴沉。
小孩子会这么做,多半是受了大人的影响。
这个胭脂,确实可恶,确实无耻,搁到哪个年代哪个时候,都是令人厌恶的存在。
但是,真正的始作俑者呢?
那个蒋省,靠着大公子的势力,拿着不干不净的钱,做着极可能将雁北再次拖入战火的事儿,那么恶意地对待自己的救命恩人,自己的结发妻子,却还住在昔日阮家的宅子里,享受极了。
却没见颜家村的人将他赶出去。
一句“都是你**地我。”再做出一副浪子回头的样子,就轻轻松地洗清了自己。
秀花知道这个世道,女子难为,但是真正的看在眼里,她却对以前从来不会同情的人,产生了一丝同情。
想着,秀花正要过去驱散那群小孩子,却看见一个老婆婆,佝偻着腰,蹒跚着走了过去,嘴里念着:“谁家的孩子,还不快走?谁家的野孩子?没有爹娘的野孩子。”
本来还在扔泥巴的小孩子,看见这个老婆婆过来了,连忙把手中的泥巴冲着那个老婆婆扔过去,大喊着:“老妖婆来了!老妖婆来了!”便哄笑着四散跑开了。
而胭脂对周围的这一切,还恍然不知,许是饿了的缘故,呆呆地看了半天自己身上的泥巴,伸手拿起来,就要往嘴里塞。
那老婆婆却先了一步,将那泥巴打落在地,又拉着胭脂,念叨着:“和老太婆走,和老太婆走。”
胭脂猝不及防地被人打了一下,手里的泥巴掉在地上,也不知道去捡,就是低头看着,嘴里发出意义不明的声音。
秀花翻身下马,从怀中取出了一块干粮,塞进了胭脂的手中。
胭脂看看手里的哨兵,嘿嘿笑道,就往嘴里塞。
那老婆婆依旧佝偻着腰,费劲才抬起头,看了一眼秀花,复低下头去,拉着胭脂向前走,嘴里说着:“造孽,造孽呀。”
秀花紧走几步,问那婆婆:“婆婆,她这样子……多久了?”
“被前里正从家里赶出来之后,就是这样子了。”老婆婆走路慢,每一步走出去却很稳当。
“前里正?”秀花问了一句。
“以前的那个洪里正,搬走了,说这个女儿辱没门楣,就断绝了关系。”老婆婆的语气中,满是不屑。
秀花心中发紧,很不舒服的感觉。
自己教女不善,出了事儿却如此对待亲女,什么人性?
秀花正想着,那个老婆婆却问:“那个阮娘子,可还好?”
秀花这才想起来,阮竹青说她被赶出家门之后,有一个性格古怪的婆婆帮了她。
想来就是这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