抖落的烟灰烫了手。
裴凛山近乎低吟了一声,又很快恢复正常:“我在家里,你去哪里了?”
顾星陨将云水湾这边的地址报出来,电话里安静了一会儿。
久到顾星陨觉得这电话下一秒就要挂断,他又听到裴凛山说:“星陨,你说错了。”
可是错在哪里呢,他又不说了。
再次安静了一瞬。
裴凛山转移了话题:“今天在公司怎么样?”
顾星陨这才打开话匣子,将自己在顾氏的事情都说了,还没说完,裴凛山插了嘴:“你是不是感冒了?我听着鼻音很重。”
“啊。”
顾星陨吸了吸鼻子,“好像是。”
说完他低低笑了一下:“不过没什么关系,很快就会好的。”
裴凛山也跟着笑。
他一个人坐在书房里,任由没关紧的门窗将夜风灌进来,眼睛盯着电脑屏幕上地图线路,说:“照顾好自己。”
明明他们昨天还亲密地相拥在一张床上,今天就已经分隔在城市的两端。
只是电话久久没有挂,裴凛山细细问过顾星陨今天吃了什么,又去过哪里,见过什么人,和徐承英的相处是否愉快,连着絮絮叨叨至深夜,谁也没说要挂,只是自然的,一边做着手上的事,一边温柔地同电话里的对方讲话。
后来裴凛山甚至在语音里陪着顾星陨放水洗漱,在顾星陨即将在舒适的热水里睡过去时,在耳机里沉沉地叫他的名字。
“星陨,星陨……顾星陨。”
后来的这一声声也就真的跟着入了梦。
或许是疲倦,或者是因为真的感冒了,顾星陨睡得很早。
他梦见穿着衬衫西服的裴凛山——衣冠楚楚,年轻的眉眼间满是朝气,追着他一声声叫:“顾星陨,顾星陨!”
然而他头也不回,仓皇逃跑,两只腿迈得飞快。
直到在教学楼的一处转角,他终于被人从身后拽住了手臂。
他回头,热烈的阳光正好从窗户的缝隙间漏进来,年轻男人的眉眼在光的倒影里纤毫毕现,生动英俊得不可思议。
他走了神,男人却已经将他摁在教学楼的墙壁上。
气喘吁吁:“你跑什么?”
他回神,顶嘴,“你追什么?”
男人一下就气笑了,“你不跑我能追?”
他也不甘示弱:“你不追我能跑?”
说完,便用力将自己的手抽出来,“裴凛山,你是不是有病啊?”
“我有病?”
裴凛山扬了眉,“顾少爷,想请你吃个饭,就是我有病?”
“我说了我不吃。”
他没好气,目光看向别处,嘟囔着嘴:“我跟你说啊,你快放开我,我要回家休息了,下午还有课呢。”
裴凛山的目光却陡然专注起来,牢牢盯着某一处,说:“我请你去吃顿好的,再送你回学校上课。”
他一下急了,收回目光抬头看向裴凛山,怒道:“你是不是听不懂人话?”
说着,抿紧了唇,“我说了,我要回家。”
裴凛山没说话,摁着他安静了半晌,就在他再次疑惑抬头的同时,忽然一声低笑:“或许你说的对,我是挺有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