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时孟玉蕾总以为巴黎是浪漫之都,似乎置身其中,她也能成为浪漫的一部分。可是说来也怪,真来了这里,曾经的憧憬与渴望竟与曾经的想象大相径庭。
巴黎是美的,当她在第十五区比尔哈克姆桥感受塞纳河的微风时;在蒙马特高底俯瞰巴黎街景时;当她经过夜晚的巴黎歌剧院,看到顶上金光魅影的雕塑和她熟悉的音乐家名字时;当她在地铁或街头随时都能听到街头音乐会时,她会面带微笑沉浸其中,可是内心深处,那是别人的城市,先锋的、多元的、惬意的、包容的,置身其中,她却无法彻底融入。那种明显的陌生感会突然袭来,比如一个光线独特的街角、装束奇怪的路人、傍晚的一场雨或是超市里认不出的某样食物。原来过去的时光将她固化了那么多,这也让她明白过来,两年学旅不止是学到东西和拿到文凭那么简单,更是在陌生的环境中去重新认识自我的过程。
在日复一日的忙碌中,孟玉蕾感觉到仇骁对自己的态度起了变化,她甚至感觉到一种叫暧昧的东西在他发来的微信中蔓延。他常常夸奖她,从业务水准转向她的所谓气质和魅力,他会主动约她吃饭,也会发天气变化注意身体之类的话。
起初孟玉蕾从没怎么当回事,像仇骁这样的艺术家,再正常不过了。可是当她连着三次在艺术中心听完课都发现他在等着她,这让她有些忐忑了。
“下雨了,我送你回家。”他站起身来。
“不用麻烦了,今天提前看了预报,我带伞了。”
“客气什么,走吧!”他替她推开大门,彬彬有礼。
孟玉蕾无可奈何,知道只能如此了。
雨实在小的可以,路上仇骁几次说要带她吃夜宵都被她拒绝了,她还惦记着一个曲式分析的作业没有提交。
仇骁已经是第三次送她回家了,再两个转弯就到了。他在拐角等红灯时盯着她看了许久。
孟玉蕾红了脸,拘谨问道,“怎么了?”
“我在想,你一会儿会不会邀请我上去坐坐。”
孟玉蕾心领神会,忍不住笑起来,“我跟人合租的,还是算了吧!”
“这算什么借口?”他收回目光,重新启动车子,“你不戴婚戒,也不说自己离婚。会经常说起孩子,却从来不提你先生。唉,神秘的女人啊!”
孟玉蕾摇了摇头,笑得尴尬。
“让我猜一下。八成是先生做了错事了,不然你也不会躲进卫生间哭成那个样子。”
“真不好意思,你竟然还记得。”
“在我面前哭的女人没几个,当然记得住。”
“看来您与每位太太还有女朋友的分手都很和平啊。”
仇骁停下车,扭头看向孟玉蕾,眼里满是笑意,“你调研过了?”
“哪有?”
“说明你有兴趣,我应该高兴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