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长周涛声作出了郑重承诺,他要亲自过问北街口商业开发区征地拆迁的事,现场办公,解决群众反映的重点问题。
围观的人群见事已基本解决了,都觉得无趣,没什么热闹可看了,纷纷离开。一部分有诉求的拆迁户,听到一镇之长的周涛声当着众人的面,作了回应,也做出了郑重承诺。好像诉求的目的达到了,也开始纷纷撤离现场,该干嘛干嘛去了。
镇长周涛声见人们渐渐散去,心里的一块石头也终于落地了。他朝站在面前的副镇长孔琳招招手,等到孔琳来到身边,他吩咐道:“孔副镇长,你是负责安全生产工作的,下面该你出场了!”
副镇长孔琳心领神会,连忙笑着点点头,应答道:“周书记您放心,我知道怎么做。”
话刚说完,只见孔琳一个急转身,疾步朝着对面的旧房屋走去,身后随即有三四个人紧紧跟上,就像她的贴身保镖似的,只不过今天他们不是在保护镇领导孔琳,而是在保护旧房屋楼顶上的人——扬言要从上面跳下来的五保户明伯——确保他不出事,毫发无损。
站在远处的孔令德,正全神贯注地注视着房顶上五保户明伯的情况,他的一举一动,都让孔令德心惊肉跳,担心他老人家突然做出什么不理智的举动来。
由于心情过于紧张,孔令德都把李洋洋这边的事给忘了,也把寻找父亲孔祥明的事给抛到了脑后,正万分焦急地盯着房顶上的动态发展。此时此刻,他好像比一镇之长的周涛声还要焦急,只不过心情和出发点不同罢了。
正愣怔间,邻里好友李洋洋突然来到孔令德身后,用手拍了一下他的肩膀:“嘿!你原来在这啊?见到你爸他人了吗?”
这冷不丁的一拍,孔令德被惊到了,他浑身颤抖了一下,扭回头去,望着李洋洋说道:“还在找,刚才人太多了,看过去全是后脑勺,根本分不清谁是谁了。你确定我爸真的来了么?”
“一点没错,是你妈妈亲口跟我说的,这还有假吗!”李洋洋一只手顺势搭在孔令德肩膀上,与他一道把注意力全部集中在对面的房顶上。副镇长孔琳和跟随其后的三四个人,都已经出现在五保户明伯的身后了。他们呈锥桶形站立,孔琳在最前面,其它人分左右散开,呈跨立姿势。他们在距离五保户明伯大约二三米的地方,便停住了。
见到这样的画面或场景,孔令德的心情又紧张起来,胸口砰砰直跳。电视上类似于这种营救的真实画面,在他的脑海里不断闪现。“千万别做傻事呵!”孔令德心里默念着,不断祈祷。
虽然五保户明伯与他孔令德,甚至是他们孔家,非亲非故,也往来不多,但是他的乐善好施,为人耿直忠厚的性格,还是让孔令德心生怜悯,不希望他受到不公正的对待。他老人家的那间小屋,孔令德时常光顾,还带着同班同学去那里开展过“学雷锋精神活动”呢……
“你在想什么呢?”李洋洋看见孔令德有点走神,伸手在他眼前挥了两下。
“想明伯的一些往事,你可能不知道,老人家是有苦衷的。”
“什么苦衷?从来没听到大人们说过啊!”李洋洋有点好奇,追问道。
“他是一名老兵,从来没有告诉过任何人。”孔令德说话的声音有些颤抖,每次一想起这件事,心里就特别不好受。
“啊?不会吧!现在这个世道,编造一个假的英雄事迹都还有人干,更何况他还是真的,却隐姓埋名,实在不简单啊!高风亮节!无名英雄!!那你是怎么知道的?令德哥。”李洋洋越听越觉得玄乎,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于是,孔令德就将自己如何在明伯的小房子里,偶然发现他的那张旧得几乎无法辨认出文字的士兵证,一五一十地告诉了李洋洋。但是他却破坏了与明伯之间的“君子协议”——当时明伯让他不要将此事告诉任何人,包括他父母和弟弟。
已经到了这个时候了,孔令德不想再隐瞒下去。刚才他的内心也在挣扎着,担心过后明伯会不会批评自己?从此以后,就不再让孔令德接近他,以及他所有的住处。
“我一直坚守承诺,对谁都不透露半点信息。”孔令德朝李洋洋摊开双手,无奈地摇了摇头。“希望兄弟你能理解!”
“理解,理解!事不宜迟,我们现在赶紧过去,把这一情况告诉镇政府的人。”李洋洋一拍脑门,哎了一声,好像刚刚从睡梦中惊醒过来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