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哥儿,家里还有没有药酒?”王秀莲轻声问。
江以宁瞬间明白,他一抹眼泪:“我这就去拿!”
虽说他对家里已经熟悉,但免不了有个磕碰,所以总是备着药酒和药膏之类的东西,这会听王秀莲这样说,就知道生哥儿身上肯定都是伤痕。
木桶里的水凉了添热,来回泡了两刻钟,陈生才觉得从里到外暖和起来。
换好干净暖和的衣裳,陈生抱着木哥儿默默落泪,木哥儿从头到尾都睁着眼睛、紧闭嘴巴,一句话都没说过,显然是吓坏了。
“到底出什么事了?能告诉我们吗?”王秀莲轻声询问,一手轻轻握着他手,试图给他力量。
大概是屋内温暖,身边也有可依靠的人,陈生啜泣着将自己的遭遇告诉他们。
自陈勇从牢狱出来,就借口丢脸不出门,成天就知道拿陈生累死累活赚来的几个子儿喝酒,喝完不见人还好,一旦看到他势必要拳打脚踢。
陈生自然不能由着他这样,想到别人都在做事,就也劝他去找点事情做,之前偶尔也会出去赚几个子儿回来,后来就变本加厉了。
他知道陈勇的脾性,确实不愿意多说,可家里越来越揭不开锅,只他自己养家根本远远不够,他就又劝说了两句,希望他来年开春能找个活计好好做事。
陈勇却是直接暴怒,一脚就踢在他肚子上,直将陈生踢倒在地,他怒道:“你敢看不起我?你急着劝我做事,不就是见那个瞎子嫁了个有钱人!就是他们把我送去见官的,你居然还敢和他们来往!信不信老子打死你!”
“那都是误会,我没有要看不起你,就是希望你找个活计,咱们家里也能好过些,我再养养身体,说不定能生儿子了!”陈生哀求着,他是真的希望这个家好,但仅仅靠他自己根本做不到。
“你养个屁身体,这么久都怀不上,你还生个屁儿子,我们陈家都被你弄绝后了,我看你就是羡慕别人,觉得我没用!”
陈勇破口大骂,越想越觉得是这样,否则这陈生从前都不会劝说他干活,现在却几乎每天都劝,听的他耳朵都起茧子了!
不用想都知道是看不起他,否则不用每天都说这种话来刺激他。
越想越气,拳脚落的更密集了。
哭嚎和求饶声震天,木哥儿猛的冲出来推搡陈勇,只是他身形小力气小,陈勇没事,他却是一脚就被踢翻了。
“木哥儿,你起开,阿爹没事……”
木哥儿却听不到这些,他从地上爬起来,直接紧紧抱住陈勇的腿,不想让他继续踢陈生,但他哪里控制得住陈勇,只有挨打的份。
陈生赶紧跪地磕头,哭嚎着:“我错了,我错了,我不再说那样的话了,你别打了别打了!我给你磕头,给你磕头!”
“青天白日的闹成这样,滚出去!带着你的哥儿滚!”王金花一脸被吵醒的困倦和厌烦,尖锐的嗓音响起。
陈勇立刻就拽起陈生衣领,一手拽着木哥儿,直接把两人给关在大门外面了,任由他们怎么哀求都不曾开门。
别家自然听到了这些动静,可陈勇是地痞无赖,平时大家就不敢说他什么,这会冰天雪地的,就更不会出去受这个罪了,大家关起门生活,谁也不碍谁罢了。
“实在是禽兽不如!”
王秀莲听完哽咽怒骂,天底下竟还有这样的人家,简直不是人!
“生哥儿,你别回去了,就和木哥儿住我家,不要再回那吃人的地方了。”江以宁强忍着眼泪劝说,“陈勇不是好人,他娘更是恶婆婆!”
“我不回去能怎么办,他手里攥着我的身契,我是被爹娘卖过去的,我除了跟着他还能怎样?”陈生苦笑,眼泪不住的流,他这一辈子,也就这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