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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烧烤摊流浪汉和狗（第2页）

我提着烧烤，缓步走向天桥下。

隔着几米远，就闻到一阵馊味，让我的步伐有些迟疑，踌躇了良久。

终于鼓起勇气，走到天桥下。

流浪汉的眼睛直愣愣的看着我，或者说我手中的盒子。

他是一个中年人，到底多少岁，我看不出来，黑黝黝的脸庞已经瘦得只剩下皮包骨了，凹陷的脸颊，皱纹密布的额头，霜白的两鬓，唯一让我感到不可思议的，是他那双眼睛，虽然有些浑浊，但给人的感觉却格外有神，似乎有一种不一样的味道。

流浪狗也挣扎出棉被外，抬起头，看着我。

我默默的把盒子递给流浪汉，他迟疑着、犹豫着接了过去，然后又看了看我，才打开盒子，狼吞虎咽起来。一边吃着，还不忘一边把烧烤分享给旁边的流浪狗。

此刻，似乎他们格外契合，像极了一家人。而我，大概是一位意外的不速之客，就好像此刻的我于这个世间一般，可有可无。

辣椒似乎放得有些多了，或者是他吃不惯太辣的东西，他一边吃，一边嘴里抽着风。

我把背包里，喝剩下的饮料递给了他。

“你怎么不去福利院呢？”看到他已经吃得差不多了，我问道。

他有些犹豫，或许是难以启齿。

“我没什么时间好活了，我想到处走走看看，但我没钱。”

听口音，他应该是北方人，但我对北方并不熟悉，所以实在是难以分辨他是哪里人。

听了他的话，我似乎明白，为何他会在此，而没有人管了。或许在下午的时候，他还在其他地方呢。

“什么病？”

“胃癌，晚期。”

我默然，固然现在医疗体系比较健全，但对于一些绝症，还是无能为力。

“你去了哪些地方了？”

“我从山东出来，看了泰山；去了河南嵩山；然后到过湖北三峡大坝和黄鹤楼；再然后去了湖南衡山。都远远的看了几眼，没进去。”

我点了点头，问：“家里人呢？”

他沉默了。

我感觉，自己有些突兀了，久病床前无孝子，这句话我还是明白的。

我正准备给他道歉，他摩挲着身旁的狗，说道：“这就是我的家人。”

我点了点头，问：“接下来呢？你有什么打算？”

他笑着对我说：“没什么打算，就到处走走看看，走到哪算哪。”

他的笑容很真诚，很有感染力，一点也不像身患绝症之人。这大概是我最近几年里，看到的最灿烂的、最热烈的笑容，不做作，那么自然，自然到让我感到心塞，眼角不自觉的湿润了。但我却不能给他给多的帮助，因为我穷得，只剩下这一身皮囊了。

说实话，我多少有些羡慕他，说走就走，没有一点顾及和负担，而我，想出去走走已经很久很久了，但总是考虑很多很多，然后犹犹豫豫的就耽搁了。

我思量着，是不是给他一些钱，但最后还是没有给，不是因为我小气，也不是因为怕他拒绝，而是我从他的笑容中，他的眼神中，看到了一些特质，有洒脱，有释怀，也有一些遗憾，唯独没有的，是负担。我担心，我的馈赠会成为他最后的生命旅程的负担，那就是我的过失了。

不知道在天桥下站了多久，我终于等到了出租车。

坐在车上，在浑黄的街灯的光线照耀下，我看到，流浪汉把被子盖在流浪狗的身上，流浪狗把头靠在流浪汉的胸前；我看到，烧烤摊前，还是冷冷清清，夫妻二人还是坐着炉火旁聊着；我看到，虽然夜深，虽然人静，但这座城市，灯火通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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