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西沉,廊檐下的灯笼泛着昏暗的烛光,随风摇曳,影影绰绰。
在王家发生那样的事,住在庄子上是不可能了,一众人从王家村出来,在回京的路上找了家客栈住下。
“姑娘,店小二说热水还要再等一会儿。”红棉从屋外进入,客房门扇的吱呀声格外明显,女孩嘴里小声抱怨着,“都等了快一个时辰。”
“这处位置偏,咱们出来的又晚,能有个歇脚的地方已然是万幸,多等就多等吧。”
红棉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又憋了回去。
她记得姑娘从前也不是这般性子的,怎么现如今这么能忍了呢?
这哪里是等,分明就是前头那姜时妤故意拖着烧水伙计,谁出来赶路,沐浴还要洗上一个时辰的!也不怕泡发了!
“不行!我再去催催!”红棉性子急,思来想去还是忍不下这口气,气呼呼地转身又出了门。
窗边女子失笑地摇摇脑袋,继续望着远处的风景眺望。
‘叩叩叩——’
姜枣以为是红棉回来了,没有设防地开口说了声进。
可身后却没了动静,疑惑着转过头,恰好瞧见拿着个木盒子站在满后的姜景尘,神色微怔,身影修长挺拔。
姜枣方才正依靠在窗柩边上,满头青丝散落身后,晚风拂过,芳华飘荡,惊鸿一瞥已是绝色。
姜景尘看痴了。
他从前只觉姜时妤乃京中第一美人,竟不知他的二妹妹也出落得这般风华绝代,未着半点脂粉就这般清丽出尘,难怪今日顾鹤云会替她出气。
“大哥?你怎么来了。”
不知何时,窗边少女已经走至他跟前,姜景尘这才猛地回过神,将手中的木盒子递了出去。
“二妹妹,之前在庄子上,我瞧你首饰备得不够多,方才得闲去镇上转了转,恰好瞧见一支簪子,哥哥瞧着与二妹妹还算相衬,便买了下来。”
他也是听到今日乡亲们的话才惊觉自己对姜枣的疏忽,旁人都能看出来的不同,怎么他却忽略多次。
心中有愧,这才赶忙上街买了样首饰,寻些心里慰藉。
木盒中的簪子镶嵌着颗不大的红宝石,端头的那朵玉兰花模样还算别致,下方用金丝缠绕着盘出繁叶模样,勾连着蓝宝石,双珠相印,典雅富贵。
姜枣却不知男人心中想法,欣喜地拿出簪子,比划着放在脑边,弯着眉眼问道:“大哥哥瞧着好看吗?”
方才在店内还觉得这枚簪子与众不同,如今被女孩试戴在发间,倒觉得黯淡无光,不堪入目。
“阿枣玉貌花容,自然好看。”姜景尘又顿了顿,莫名补了句:“乡野之间的货色算不得多好,等回了京,哥哥带你去觅珍阁,你随便挑!”
女孩娇俏地瞧了姜景尘一眼,小心翼翼地将簪子手收回到盒中:“阿枣很是喜欢,这是大哥哥赠予阿枣的第一份首饰,定会好好收着,多谢大哥哥赠礼。”
这话一出,姜景尘脸上又露出一抹愧色。
他从前对阿枣真得太忽视了。
如今不过是一支不入眼的小簪子便能叫她这般欣喜,他给姜时妤送了那么多珠宝首饰偶尔挑中款式过时了些还会被调侃不上心,他这个大哥哥做得果真失败透顶。
方才他才了解到姜枣这些年的遭遇,那姓王的一家委实不是东西,等回侯府,他必然要好好质问父亲,为何当初对这样的人家要如此宽容。
依他看来,今日这些惩戒还太轻了,如不能严惩恶人,二妹妹岂不更加委屈?连自己的亲生父兄都不替她做主,她还能依仗谁?!
姜景尘暗下决心,日后定要竭尽可能地弥补姜枣。
姜枣依旧甜甜地笑着,那双漂亮的桃花眼一弯,仿佛整间屋子都亮堂了许多。
姜景尘心中也跟着松快许多,他这二妹妹不仅人好看,还心思纯善,他从前做了那么多错事还对着他笑,当真是极好的女子。
“那…二妹妹早些歇息,屋中缺什么尽管吩咐,明日一早咱们回京。”姜景尘不知为何对着女孩的笑脸生出几分羞涩,局促地连手都不知道往哪放,只好交代着这些。
连退出房间时还被门口的门槛绊了一下,差点闹了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