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墨远的爹几乎是做了半辈子的员外郎,忽然一跃成为正三品的侍郎,这……正常吗?直觉让云瞬觉得这件事远非一个官员熬出头这么简单。
“唉,我现在算有点明白一人得道鸡犬升天这句话的意思了。”清菡挨着她坐下,托着腮,闪着一对大眼看着云瞬。“以前,你那个二娘一点都不待见我,看见我就飞白眼,现在你要做安庆王妃了,连我都跟着金贵了起来,她现在瞧见我喜笑颜开,像是看见亲人似的。”
“啊!你看我!哪壶不开提哪壶。该死,该死。”清菡自己刚说完就醒悟过来,赶紧捂着嘴,生怕因为“安庆王妃”那几个字眼而刺痛了云瞬。
云瞬看了一会儿清菡,冷淡的眼神让清菡有点发憷,“姐姐,你有什么话就说,别这么瞧着我,瞧得我心里发慌。”
云瞬摇了摇头,“我没有责怪你的意思,你说的对,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如果能够因为我的缘故而让你或者是让我身边的人过的好,我也算值得。”
清菡心里一酸,握住她冰冷的手,“不光是我们得过的好,你也得好起来啊。”
“我这病是病在心里,恐怕这辈子也好不了了。”云瞬低声说,眼光又落到画眉的身上,“我现在只担心他会不会因为我的缘故而受到牵连。”
清菡半晌才醒过味来,惊呼一声,“姐姐你难道还要再跑一次吗?”
云瞬偏头看向外头已经飘了三天仍未见停的雪,“我不会嫁给他的。死也不会。”
清菡大惊失色,额头上都冒出冷汗,“我的好姐姐!你可别再折腾了!上一次你要跑就被舒豫王爷给抓了回来!你现在已经是他名义上的妻子了,你这样一而再再而三的去拂逆他,你当真就一点都不怕他吗?”
“巧眉,她在吗?”
“我……”云瞬的话才起了个头,门外就响起了李云彻的声音。她和清菡对视一眼,同时闭口不言。
“啊?少爷?您稍等,奴婢去报一声。”
“小姐……少爷来了。”
“请他进来吧。”
也不等巧眉去请,李云彻一步从外头跨进来,看了云瞬一眼,“爹让我来告诉你,陛下已经下旨,这个月底要去感业寺进香,舒豫王爷这个月恐怕是不能来接你了。”
“为什么忽然间要去感业寺进香?”云瞬问道。
“陛下要为萧淑妃祈福压惊。”李云彻忽然顿了下,有点看好戏似的说,“忘了告诉你,提出去进香祈福的建议的人正是舒豫王爷。”
“嗯。我知道了。”云瞬的神情仍旧是淡淡的,对上李云彻带着探究带着好奇的眼睛,十分坦然,“谢谢你告诉我。”
李云彻看了她一会儿,忽而哼了一声,转身气哄哄的走了。
清菡莫名其妙的看着李云彻的背影,“他干吗平白给你脸色看?再说,他这样也算是做弟弟的吗?见了你都不叫一声姐姐。”
云瞬俨然已经习惯了李云彻这副模样,不甚在意的摇摇头。倒是李云彻带来的消息让她的心情变得更加沉重了起来。
“清菡,你回去向你爹打听打听,这一次苏大人是因为何事升迁,又是何人向陛下进言的。”
清菡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好,我回去问问。不过我爹只是个中书舍人,不一定会知道的这么清楚。”
云瞬的脸色很不好,从知道苏墨远的父亲升官到此刻李云彻来告知他舒豫暂不能来,她的面色变得越来越沉重。如果苏大人的升迁只是个巧合的话,那么现在陛下要去感业寺祈福又要怎么解释?为什么不早不晚正好是在他提出要接走自己的这个节骨眼儿上?又为什么提出这个建议的人,会是他?
越想云瞬的心就越凉,拔擢苏大人的官职是他要告诉她,他有能力随意的左右一个人的前程,是紧箍咒,而建议去感业寺推迟接人的时间又是一颗定心丸,是在给她时间让她好好揣度明白这桩婚事背后更多的牵扯。
她不想受别人的摆布,可她却不得不因为对苏墨远的牵挂而受制于人,只能说,舒豫这步棋走得太精妙!张弛有度之间,竟然没有给她第二条可以选的路。
画眉鸟又唱了起来,欢乐地在笼子里跳来跳去。云瞬瞧着清菡逗弄画眉唇边溢出苦笑,她不是画眉,做不到身在牢笼还博人欢心的事来。在长孙舒豫精妙的安排施威之下,她又能为苏墨远,为自己,做些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