杏瑶喔了一声,恍然明白他的言下之意。“你说得对,我真笨,怎么没有想到?我后天正好有排休假,虽然饭店规定员工不能和住宿的客人私下有来往,不过只要低调一点,不要被发现就好了。”
这女人还真好骗,他小小的得意一下。“那要约在哪里见面?”
她偏头思索。“嗯,就在我们饭店右边的第一个十字路口好了……坐了那么久的飞机应该累了,你要不要眯一下?要下车时我再叫你。”
沈昊颔了下首。“好。”
见沈昊闭上眼皮,也只有在这时,杏瑶才能尽情地把他看个清楚——
那带了些微自然鬈的黑发圈住沈昊的娃娃脸,俊俏中多了几分孩子气,浓眉下的两排睫毛又黑又长,还往上翘,衬托出一管挺直的鼻梁,还有厚薄适中的嘴唇,当他的嘴角往上勾,那抹笑容会让人着迷……
“章杏瑶,你千万要撑住,不要又感情泛滥了。”她祈求老天爷赐予智慧,不要再轻易爱上一个人了。
假寐中的沈昊不动声色地扬高嘴角。
也许时候到了。
他真的该试着好好谈一段感情,不要再封闭自己。
巴士忽然颠簸了下,他的头一歪,正好靠在她的肩膀上,杏瑶很想把他移开,可是觑见他的睡脸,又心软了。
她告诉自己,只是肩膀借睡一下,又不会少块肉,不会有事的……
第二章
到了饭店,办妥了住宿登记,沈昊踏进很有极简风格的客房内。他将行李袋放在床上,不急着整理,先拉开落地窗,走到外面的阳台上,鸟瞰台北夜景。他的心思不由得又飘到那天向父亲递出辞呈,说出想回台湾定居的情形……
沈昊的父亲——沈旸,当时只是感伤地看着沈昊,没有问明离开的原因,像是早就预料到会有这么一天。
即使知道沈昊的离开,可能会严重影响到公司的生意,沈旸还是决定放他自由,想藉此来弥补对儿子的亏欠。沈昊的亲生母亲,是沈旸在台湾的外遇对象,沈昊母亲意外过世之后,他坚持带沈昊到美国照顾。从此元配所生的两个儿子就处处找沈昊的麻烦,目的就是要赶他走,免得将来要分财产,这些沈旸都知道,却无力阻止。
沈家的TAO建筑师事务所,在美国已经有三十多年的历史,业绩还算平顺,可是近几年来却是知名度大增,更和许多名人合作过,在口耳相传之下,事业更是蒸蒸日上,他们也不想想是靠谁才有今天的局面……沈昊嘲谑地想,他绝对不会后悔离开“TAO”,而且他打算要亲手毁了它,届时他真想亲眼看看那对兄弟脸上的表情,一定很好玩。
走进屋内,打开手机,里头已经有好几封留言,都是父亲打来的。
“是我……”当他回了电话,听见父亲略显苍老无奈的声音,但这无法令他改变主意,只是冷淡以对。“我已经到台湾了……我都已经二十七岁,不是小孩子了……我已经找到工作,它在台湾是间很有名的建设公司……”大概在半年前,台湾的“太皇建设”副总经理亲自到纽约找他谈过,想要挖他过去,因为时机尚未成熟,所以当时没有答应。
那一头不知道又说了什么,沈昊当然听得出父亲语气中的自责,其实他夹在中间也很为难,三个儿子都是他的亲生骨肉,想偏袒哪一边都不行……
沈昊心底却有另一个声音在此时发出嘲弄的笑声——这一切都是你咎由自取,所有的后果也该由你自己来承担,不要怪我不孝!
沈昊用力切断手机,抬起头来,正好对着镜子的方向,看着镜中阴沈的自己,眼底泛出森森的冷意,就好像一直潜藏在内心深处的恶魔苏醒了。
他曾经对天发过誓,别人怎么对他,他必定还以颜色,这辈子不会再乖乖地任人宰割。
另一方面——
和儿子通过电话,确定沈昊平安抵达台湾后,人在纽约曼哈顿的沈旸却像瞬间老了十岁。都是他这个当父亲的错,没有保护好这个儿子,为了早日得到名利地位,他娶了不爱的女人,多年之后,当他真的遇到心爱的女人,一切都太晚了,只能让她无名无分的跟着自己,连生了儿子都无法名正言顺,一切都是报应。
“现在你们满意了吧?”沈旸疲惫的抬起头,看着和元配生的两个儿子。“你们不择手段地赶他走,真以为这样就赢了?”
威利一点都不反省自己干的好事。“他只是你在外头生的野种,本来就不配待在TAO,要他走还是客气。”一头黑发、蓝眼的男人约莫三十六、七岁,一看就知道是中美混血,体型稍矮,可惜承袭到生母那边的刻薄和尖酸。
“不准你这样说他!”他愤怒的斥道。
“难道不是?”赛门一脸阴毒,三十四岁的他,瘦高的身形像父亲,外貌却遗传自母亲那边的棕发灰眸,看来温文儒雅,却没安好心眼。“当年要不是你苦苦哀求妈答应,妈也不想把事情闹大,这可是件丢人的事,才答应让你收养那个野种,我和威利可从来没把他当作兄弟,对我们来说,他什么都不是,TAO有我们就够了,不需要他。”
两鬓霜白的沈旸看着他们,看了好久、好久,眼神中有更多的痛心。“TAO要是没有他,你们知道会变成什么样子吗?TAO少不了他,你们懂不懂?”对于心爱的女人帮他生的儿子,那股与生俱